說到這裏突然停頓。
牧羊犬被吊着難受：“要說快說”
李夢瑤覺得他挺可愛的：“你把我放了，我告訴你。”
牧羊犬瞪她。李夢瑤耐着性子：“德爾，你之所以跟着哈扎，並不是因爲你們之間有感情上的羈絆。
而是你覺得哈紮實力強大，他有本事、有人脈、有靠山，聽起來簡直牢不可破，嗯哼你覺得只有和這種人站在一起纔能有出路，才能夠以最小的風險爲自己掙到前程。
是了，能到大公司工作爲什麼要窩在小作坊裏呢大公司穩定、薪水高、平臺大。”
“難道我這麼想有錯嗎”
“沒錯。你這麼想是對的，而且非常聰明。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但你知道大公司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
“所以你現在是想當個獵頭、挖角”
“我只是在幫你分析你自己的處境。在哈扎經營的大廈裏面，你算是混到了箇中層吧，有一幫自己的手下、獨立運作業務、在老闆面前不時能露個臉，但是你知道，大公司裏反而中層最危險。
爲什麼工資高，很多又是老油條，混日子、手腳不乾淨。所以老闆們整天業務合併、組織架構改革，最先砍的就是中層，砍一個就省很多成本啊。”
牧羊犬的表情有點繃不住。
李夢瑤最後加一把火：“德爾，跟着哈扎是不會有未來的，他不會放你出去，只會利用完了你把你踹開，你真的相信在他眼裏你和那些奴隸礦工不一樣嗎你信不信，他現在落難，要找個替罪羊第一個就把你賣出去”
她清楚地看到牧羊犬做了個吞嚥動作。
“我相信，以前也有過這種事情吧。他是怎麼處理的他會不會讓兄弟替他頂罪，一邊大言不慚地說着我會把你保出來的這種話，一邊讓手底下的人撤得乾乾淨淨，不留蛛絲馬跡
他現在心裏肯定火大，造成這種情況的人是誰啊是你”李夢瑤指着他的鼻子：“張陽是從你手底下放出來的”
牧羊犬臉色非常不好了。
李夢瑤越說越激動：“跟我走吧，張陽也是個很強大的人，我們可以一起從黑猴子出去，一起創造屬於我們的未來這樣難道不好嗎難道不比屈居在哈扎手底下當個萬年的小兵好嗎你是有野心的人，我知道，你不會滿足只當個高級奴隸的。”
牧羊犬一咬牙，從褲子裏掏出鑰匙來扔給她：“趕緊走趕緊走”
李夢瑤大喜：“我們一起走”
只見牧羊犬掏出配槍來，對準自己的肩膀就是一槍，李夢瑤幾乎能聽到骨頭被彈頭雜碎的聲音。牧羊犬隻是皺了皺眉，槍扔給她：“還有六發子彈，能不能活着，看你自己了。”
李夢瑤突然覺得他也挺可憐：“你真的不走嗎爲什麼呢”
牧羊犬不耐煩：“廢話那麼多，要你走就走。”
再不走還會生變故，李夢瑤留下一句“你也要活着”拿着槍從門口閃了出去。
看到李夢瑤舉着槍，他們倆嚇得擡高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用葡萄牙語大喊：“我們只是神父神父”
李夢瑤用槍口指着其中一個：“帶我從這裏出去。”
話音剛落從左邊傳來腳步聲，李夢瑤猛地一轉身，槍口緊跟而上。
然後她看到了張陽，張陽也看到了她。
李夢瑤手臂一僵，心跳速率往上直飆，手心和臉頰都被點燃了似的。
她以爲離見到張陽還有很遠的距離，起碼她要從這裏出去、找輛車子、再找到奧拉，可能要先去牛奶店，或者礦區，最後她會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私下的地方和張陽重逢。
她儘量冷靜地思考怎麼才能用六發子彈撐過這段距離。她沒有殺過人，她拿槍的手不能憑空生出勇氣。她又高興自己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如果她真的能撐過去，會是個“質變”的過程。
她可以獨立生存了，不用畏縮在張陽的羽翼下，終於能肩並肩和張陽走在一起。
她準備好獻祭過往和一切，哪怕要屠戮生命才能讓她見到張陽。她像個忠誠小心的教徒，未來一生都將記住這個過程，記住她怎麼走向張陽，走向她靈魂的歸處。
然後神祗把那個歸處直接搬到了她面前，她看到張陽在朝她走。謝張陽眼裏有她，他在找她，他兌現了承諾，他會找到她、救她，帶她回家。
多麼有幸。這條路不是她一個人走的，他們最終會走向彼此。
張陽兩步走到跟前，抓着李夢瑤肩膀的手在顫抖：“怎麼出來的”
李夢瑤這才感覺這個人是真的：“我我說服了牧羊犬，讓他放我出來的。我拿了他的槍”
“做得好。”張陽誇她：“快走。”
兩人一路疾步，整座教堂已經清空，他們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離開地窖。
李夢瑤沒搞清楚狀況：“發生什麼事了人呢”
“暫時都被抓進去了，”張陽簡單陳述經過：“我們的任務基本上完成，接下來主要是奧拉那邊的行動。哈扎肯定會動用關係和錢給自己做保釋，我們不能讓他輕易地回來。”
李夢瑤仍然一頭霧水：“還有行動接下來要做什麼”
奧拉帶車正好到達教堂，對張陽的戰果很滿意：“幹得不錯。”
一走進來，教堂的彩色玻璃引起了她陳年的回憶：“沒想到一別數年，還是原來的樣子。我從前是喜歡這裏的，那塊最大的彩色玻璃，看到了嗎畫的是使徒將遇迫害，耶穌勸說使徒的故事，這是我們倆在聖經裏都很喜歡的一段。
耶穌說，那些能消滅你肉體的敵人不需要害怕，你只需要敬畏讓你靈肉皆毀的天父。哈扎因此虔誠信教，他相信自己最終會從戰場上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