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笙歪着頭立在長佑山山門前,看着前面的兩個小宮娥進門後,抓緊手中的包袱轉身就跑。
兩個宮娥似早有準備,一前一後擋住她的去路,不慌不忙。
“仙姬,已經到了,隨奴婢們一道進去吧”
銀笙把包袱隨意挎在肩上,從袖中掏出自己最後的殺手鐗。
“它,我必須得帶在身上,若還是不行,那我就回去了。”
貳負跟在銀笙身邊的時間不長,卻深諳其道,聽主人如是一說,立馬配合起來。口歪眼斜爪垂立,焉焉的耷拉着身子,一副離開主人就能馬上死掉的喪樣。
兩個宮娥嘴角一抽,這隻看不出是何品種的靈獸已經被仙姬拿出來很多次了。
“仙姬,長佑山有過規定,修習七誡的這三年,是不能帶任何靈獸。”小宮娥說着,極隱晦的瞥了一眼銀笙肩上的包袱,“以及不能帶任何與己身修行無關的物品。”
銀笙把貳負放到頭上,貳負極自覺的盤好,她把包袱提到胸前打個轉道:“我知道你們長佑山的那些破規矩,聽說比我走過的路還長。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帶這些東西進去連累你們受罰,若是到時候你們家神姬追問起來,你倆就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身上。”
說完,不再理會仍處於呆愣中,還未反應過來的那兩宮娥,銀笙雄赳赳的走進長佑山。
奉行閣裏,二十六位仙姬早已拿着各自的玉牌找行院去了,銀笙跟在那兩個小宮娥身後又是飛又是走的,總算折騰到了。
一到奉行閣,銀笙一把甩開貳負,癱坐在椅子上就是一聲長長的謂嘆。
“光是坐下來就無比愜意,現在要是有張榻躺躺,豈不妙哉”
銀笙撐着腦袋,見那兩個小宮娥依舊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立即拍拍身旁的椅子,很是上道:“你們兩個可是比我多走了一趟的路程,要不也坐下來歇歇”
“仙姬身份與奴婢二人不同,況且,自古便沒有主僕同席而坐的先例,仙姬還是莫要折煞了奴婢們。”
銀笙咂舌,覺着這兩個宮娥年歲不大,卻是過於老成了些,做事一板一眼,說話也是要經過再三斟酌方纔開口,實在無趣的很。
有些忍不住問道:“你倆自幼在長佑山長大”
霖夏搖頭答道:“回仙姬,我和霖秋是六百歲時飛昇上來的榆木小仙,並非自幼生長於此。”
“呆了有多少個年頭”
“不到一百年。”
不到一百年就把你倆磋磨成這樣,這長佑山果真是專門用來學規矩的地方,銀笙心裏一通腹誹,看着面若桃羞的倆姑娘,不禁連連搖頭,“歲月催人人不老,長佑紅顏枯骨留。”
霖秋,霖夏雖不解其意,卻是不敢多問,銀笙亦是不再言語,晃悠着腿,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貳負。
日頭落得很快,長佑山位置偏高,奉行閣更是建在長佑山最高最尖的那座山峯上,一旦入了夜,便較其它地方冷些。
寒風捲着幾片殘葉落盡閣內,帶來一絲涼意,正打着瞌睡的銀笙,半睜半閉的斂着眼,她攏了攏衣袖,偏頭瞧見貳負雙爪抱着片葉子游來,到她跟前,忙諂媚的雙爪獻上。
銀笙被貳負這麼一鬧,頓時沒了睡意,她看外面天已微微泛黑,抄起貳負扔進衣袖,拿過擱在一旁的包袱就向外走去。
還未到門口,突然兩個神衛兵現身攔住她道:“仙姬請回,神姬有令,未得她許可,您不得跨出奉行閣半步。”
“臉色,我看過了,冷板凳,我亦坐過了。你家主子差人把我請來,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們長佑山的客人,你們卻是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虧我還一直聽說扶樂神姬最是知禮通達,手底下的人也是一個比一個的頂用,現如今看來,那莫不是賺來的名頭。”
“啪,啪,啪。”
“虛庭峯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話裏話外都將本宮貶得一文不值。”扶樂雙手鼓掌,款步走來,看着銀笙的眼神無怒無喜。
銀笙不卑不亢:“扶樂神姬謬讚,銀笙權當你這話是稱譽了。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下來,我要回去了。”
扶樂走近銀笙,問道:“回哪虛庭峯麼”自顧說着與銀笙擦肩走過,背對着銀笙提醒:“仙姬恐是忘了,君父下旨,特許你到本宮的長佑山修習,滿三年方止,你難道是要抗旨嗎”
銀笙側頭,好笑道:“抗旨這樣的罪名,銀笙一個小小的仙姬可擔待不起,還請神姬慎言。”
“銀笙要回虛庭峯不假,但這與君帝的旨意無半點關係,君帝只降旨讓銀笙到長佑山修習,可從未降旨讓銀笙寸步不離的呆在長佑山三年。扶樂神姬未見得天旨,斷章取義就想冠我個罪名,我可否質疑你這個將要向衆仙姬講學的女先生,其實肚裏並無半點文章呢”
扶樂轉身厲呵:“放肆,銀笙仙姬還是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份,本宮如何,豈是你能隨意揣測,妄自評議的。”
“呵。”
銀笙把包袱往肩上一搭,擡腳就走,懶得再與扶樂廢話,那兩個神衛兵見狀,自覺的攔在她前面。
一般這個時候,銀笙都覺得直接把對方打趴下,打得對方無力還擊,才能最有效的解決問題。
現在,她看着攔路的兩個神衛兵,心裏這般想着,她便也這麼做了,簡直狂妄到不可一世的地步,直到扶樂神姬親自動手,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幾十招,招招致命,拳拳到肉,打得難分勝負。
銀笙遊刃有餘,趁着空隙快速說道:“凡事不要逼得太緊,神姬做甚麼這般咄咄相逼,我不過是睡不慣長佑山的高枕暖榻,想回我那清貧的小窩罷了,日後又不是不來。你這般捨不得我,到叫我走得不安,左右爲難。”
扶樂下腰避開銀笙的一個橫劈,口吻不予商量:“油腔滑調,到了這裏就得遵這裏的規矩,若是事事都以你爲主,想如何便如何,壞了規矩,還叫本宮以後如何服衆。”
“你我皆不說,明日我提早來便是,你也才幾萬歲,怎這般不知變通。”
扶樂神姬停下手,看着銀笙冷冷道:“好,本宮不攔你,若你此刻能出得去長佑山,本宮不僅不會與你計較,還會向君父請旨,提前結束你的修習,如何”
銀笙打量着面前姣若秋月的女子,心裏計較一番,好似在判斷她說的這番話可實施的程度。
半晌,銀笙一錘定音:“好,我銀笙也不是個沒擔當的慫貨,便與你賭上一賭,若我能出得這長佑山,也不用你去請旨了,你便允我每日戌時初離開,卯時末歸來即可。若我出不去,自此便乖乖呆在長佑山,直至修習結束。”
扶樂神姬笑得意味不明:“好好記着你說的話,到時不要丟了虛庭峯的臉面。”
銀笙囂張挑釁:“貳負,我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