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雛鷹的榮耀 >117,國王
    正當特雷維爾侯爵爲了陛下的征途而歡呼雀躍、並且派出自己的獨子埃德加-德-特雷維爾前往希臘共襄盛舉之際,巴黎的宮廷也終於收到了來自於希臘的消息。

    波拿巴這個姓氏,在時隔了十餘年之後,終於再度讓法國君主爲之驚愕。

    1815年,拿破崙登陸法國,復辟帝國,那時候法國國王是路易十六的弟弟路易十八,而如今的1827年,法國的王座上已經換成了路易十八的幼弟查理十世。

    相比于思想稍微開明一些的哥哥路易十八,查理十世要更加保守得多,從一上臺開始,他就廢除了哥哥的一些和解政策,並且只信賴身邊那些最保守的名門貴族,認爲自己的統治只需要對上帝負責。

    這位經歷了兩個哥哥的死亡才登上王位的國王,此時已經登基三年了,這三年當中,他任用了最符合他個人政治觀點的近臣們執掌國家,推翻了路易十八的和解政策,力圖像路易十四那樣絕對地統治法國,他有一句名言,恰如其分地坦白了自己的統治目標——“寧可去砍樹謀生,也決不象英國國王那樣統治!”

    他也是以這種狂熱來維護自己統治的。

    爲審訊大批的革命者和拿破崙帝國同情者,復辟王朝設立了軍事法庭和特別法庭。當年的“弒君者”,即當年投票主張處死路易十六的國民公會議員、在“百日”中投向拿破崙的將領無一倖免,行政機關清除幾萬官員,而帝國時代的軍官也大部分遭到了直接免職,而且只能領取半薪作爲退役補償。

    在如此嚴厲的清洗政策下,他原以爲波旁王室對法國的統治,又會和他祖先在位時那樣安如磐石,至少會延續到自己壽終正寢,然而此時他卻發現,那個噩夢般的姓氏卻猶如幽靈般環繞在他的身邊,讓他不得安歇。

    1789年,法國大革命爆發,因爲巴黎的饑荒遲遲得不到解決,反而愈演愈烈,憤怒的市民婦女們,於1789年10月6日集合起來,然後一起前往凡爾賽宮請願,隨後強行將路易十六及其家人挾持到了巴黎城內,然後安置於城中的杜伊勒裏宮。

    從那之後,杜伊勒裏就取代了凡爾賽,成爲了法國君主們的禁宮。

    拿破崙一世在位時期,他長期住在這裏,並且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對杜伊勒裏宮的內部進行大規模重新裝修,添置了許多豪華陳設,以及油畫壁畫;1814年拿破崙第一次退位後,杜伊勒裏宮成爲復辟的波旁王朝路易十八的王宮。出於與拿破崙同樣的考慮,路易十八也沒有恢復凡爾賽宮的王宮地位,而是繼續居住在杜伊勒裏宮當中。

    這座奢華的宮殿,見證了19世紀法蘭西的全部歷史。

    一個個隸屬於不同家族的君主在其中來來往往,發號施令,然而誰也沒有完全馴服這個桀驁不馴又熱情奔放的國家。

    “我早知道這個小雜種不會安分!”

    杜伊勒裏宮的書房當中,年邁的查理十世國王,對着自己的首相維萊爾伯爵大發雷霆。“他之前還花言巧語跟我尋求和解,說什麼尊奉我爲國王,對法國事務沒有興趣,到頭來一字一句都是胡說八道的謊言!壞種就是壞種,天生的惡毒血液被流傳下來了!哈布斯堡皇帝怎麼會如此愚蠢,居然讓這個人健康長大了?!”

    維萊爾伯爵只是低着頭,聽任國王陛下發泄,他知道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只能等他發泄完了才能討論問題。

    在去年,幽居美泉宮當中的萊希施泰特公爵,曾經主動寫信來向國王陛下示好,並且表示自己絕對無意干擾他的統治。

    雖然當時沒有一個人會相信這個小傢伙的誠意,但是既然他如此說,國王陛下當然也樂於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回信,感謝他識大體,勉勵他努力學習,以後爲哈布斯堡皇室效勞。

    然而誰也沒想到,在回信寄過去了沒多久,萊希施泰特公爵就逃離了維也納,而再回過頭來看,他信中的一字一句,就變成了尖銳的諷刺。

    雖然這位少年目前沒有踏足法國一步,甚至都沒有向法國發送過任何宣言,但是誰都知道,他所圖謀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此時被國王陛下佔據的寶座。

    在發泄了一通怒氣之後,國王陛下終於稍稍平復了下來。

    “絕不能讓這個小傢伙爲所欲爲。”他冷冷地說,“我們要想辦法阻止他。”

    “是的,陛下,我也這麼認爲。”維萊爾伯爵立刻點頭稱是,“如果您允許的話,我認爲我們可以派出地中海艦隊和一部分陸軍前去剿滅他。”

    “以什麼名義?”國王反問。

    首相頓時語塞。

    確實,從收到的情報來看,至少目前爲止,萊希施泰特公爵並沒有打出和法國國王爲敵的旗號,甚至他自己所用的頭銜也是一個不明所以的楓丹白露騎士團團長,而且他的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幫助希臘的解放事業而已。

    如果拋開他的身份的話,這幾乎是值得人們敬佩的義舉了。

    法國人民一直都對希臘獨立事業抱有同情,雖然這種同情並不代表軍事幹涉和金錢資助,但是武力剿滅恐怕會大大違揹人民的意願。

    更何況,堂堂一國之君,被一個少年稍微一動就慌了手腳,說出去成何體統?

    這些事情,他之前就已經考慮過了,只是考慮到國王在氣頭上所以沒有說出來,沒想到國王陛下生氣歸生氣,至少還在冷靜思考。

    “那您認爲應該怎麼做呢?”維萊爾伯爵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在埃及軍隊當中派駐有教官,你傳去密令吧,讓那些教官鼓動和幫助阿里帕夏,儘快剿滅這些希臘叛賊,尤其是把波拿巴支持者們一掃而盡。”國王陛下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在明面上,我們不要顯得過於激怒,你要跟其他國家強調,波拿巴不僅僅是我們的敵人,更是整個歐洲和人類文明的敵人,我們不能給他們容身之處。”

    維萊爾伯爵心裏暗暗稱是,國王陛下提出的意見和他本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自己也知道,如今波旁王家的統治不太得人心,懷戀波拿巴家族的思潮逐漸在法國氾濫,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派遣遠征軍去清剿萊希施泰特公爵,只會讓國民更加同情他而已——因爲表面上他並沒有在和法國爲敵。

    如果能夠借埃及人動手,那情況就會好太多了。

    “好的,陛下,我立刻執行您的指令。”他立刻答應了下來。

    國王緊鎖雙眉,惱怒地看着牆上的壁畫。

    “但願上帝早日降下天罰,像處置他父親一樣,讓這個小混蛋灰飛煙滅,使得我國避開禍亂。”他念念有詞,“命運自有公斷,這個爲禍世界的家族,早就該絕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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