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雛鷹的榮耀 > 251,前夜
    “真難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好話~”

    特蕾莎是真心高興。

    一直以來,她都擔心殿下心裏對哈布斯堡家族的怨憤太重,以至於未來都無法彌合關係,如今看到艾格隆居然如此客觀評價自家,甚至還說了不少好話,自然心裏也充滿了欣慰。

    雖然她在殿下和家族之間做出了選擇,但是如果能夠兩全其美,那豈不是更好的結果嗎?

    所以她纔會那麼高興,以至於不顧體統,在外人面前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

    艾格隆也親暱地做出了迴應,低頭親吻了一下未婚妻的臉頰,讓普希金看得羨慕不已。

    接着,艾格隆又向對方笑了笑,“抱歉,可能我剛纔有點說遠了。”

    “恰恰相反,我認爲您沒有離題。”普希金重新定了定神,然後搖了搖頭,“您所說的一切,證明您確實在深入地思考問題……以我的淺薄認知,我不知道您說得是對是錯,但願意思考這個問題,本身就證明了您在真心思考一個更美好的秩序,真難以想象您才現在這個年紀……”

    “相比同齡人,我少了許多自由,於是多了太多的時間去思考。”艾格隆開玩笑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當然,這件事上我不會感謝我的外祖父皇帝了。”

    “我認爲在這件事上,他確實做得太過分。”普希金也對奧地利皇帝的做法不以爲然,“無論先輩有多少恩怨,但您並不應該爲此承擔責任,甚至您的身上還流淌着他的血脈,他這麼做實在有失皇者應有的尊嚴。”

    “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雖然不會原諒,但也不至於時時刻刻記恨。”艾格隆寬宏大量地回答,“往好處想,至少我因此學會了忍耐和冷靜,而且他已經用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來補償我了……”

    “您這纔是真正的皇者風範。”普希金讚許地點了點頭,“我但願在未來您能夠實現自己的諾言,波拿巴家族曾經煊赫一時,也曾經陷入困頓,我希望您不昧先人之名,書寫出屬於您的新傳奇,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衷心地希望您能用您的明智和慈悲,爲法蘭西、甚至爲整個歐洲創造更美好的未來。”

    在他內心當中,對拿破崙——那個曾經的巨人——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他一方面痛恨他窮兵黷武,因爲自己的無窮野心把整個歐洲浸泡在了血海當中;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欣賞這個偉人那永不衰竭的精力,以及改變世界的威力。

    波拿巴家族的帝國在俄羅斯的大地上灰飛煙滅,這是它自取其禍,並不值得可惜,但是大革命時代的那些恢弘的激情和自由的理想也隨之陪葬,卻誠然可惜——無論如何,波拿巴家族的帝國至少比哈布斯堡家族的帝國更接近於普通人。

    他見到這對未婚夫婦才一個小時不到,但是卻已經發自內心地爲他們所傾倒,無論是少年還是少女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的風範讓他不禁期待着那一天。

    當然,普希金也知道人是會改變的,再美好的理想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會褪色,可是他願意相信他們能夠與衆不同,能夠堅守他們此刻的諾言,讓開明的良政重歸大地。

    現在,整個大陸又被籠罩在神聖同盟的陰影當中,在舊時代的泥淖裏奄奄一息,如果某一天波拿巴家族在新一代領導者的帶領下,攜帶着曾經的激情和輝煌再度走上皇座,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普希金此時是這麼想的。

    他禁不住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和少女,他們正親密地依偎在一起,憧憬着獨獨屬於他們的未來。

    哈布斯堡代表着過去,波拿巴代表着未來,他們此刻微妙而又和諧地融合在一起,一同構築了“現在”。

    “我斗膽請問一下,你們兩位的婚事什麼時候舉辦呢?”他滿懷期待地問。

    艾格隆和特蕾莎對視了一眼,然後禁不住相視而笑。

    “您來得正是時候。”接着特蕾莎笑着回答,“婚禮將會在兩天之後,也就是12月29日舉行,我們會在帕特農神廟舉辦這場婚禮,然後整個雅典都會爲此歡慶三天,直到新年到來。”

    太好了!這說明我趕上了。

    普希金當然知道帕特農神廟所代表的意義,但是他並不感覺到有什麼問題,相反倒是覺得很有趣。

    還沒有等普希金提出要求,艾格隆就主動地提出了邀請,“可敬的詩人,您能否賞光參加我們的婚禮呢?我很樂意看到您出現在現場的賓客行列當中。”

    “當然了!謝謝您賜予我這等榮耀!”

    被這對新人當面邀請,普希金自然心裏大爲快意。

    這必然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他怎麼可能不答應呢?

    “那我們就說好了。”艾格隆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您可以住在我們這棟宅邸裏面,我們有時間的話可以再聊一聊——不過現在,我們最好還是休息一下吧,因爲午餐時間就要到了……我想,您一定不會拒絕同我們共同進餐吧?”

    “當然!當然!”普希金大笑着回答,“如果您樂意同一個俄羅斯人一起豪飲,那就更好了。”

    “不,那可不行!”特蕾莎立刻就否決了,“我可不願意看到殿下滿身酒氣地睡在我旁邊,再說了我們婚禮馬上到了他也不能失態。普希金先生,您想喝多少酒我都樂意奉送,但是別帶着他!”

    這個直白的回答,讓另外兩個人一起大笑。

    “遵命,公主殿下。”普希金躬了躬身。

    接下來兩天,艾格隆和特蕾莎一直在遵循着亨利埃塔夫人的使喚,爲婚禮做準備,偶爾還同普希金先生談天說地。

    兩天的時間也在不經意間過去了。

    轉眼之間,就來到了婚禮舉辦的前夜。

    儘管今天的氣溫和普通的冬日並無不同,但是特蕾莎卻只感覺渾身戰慄,坐立不安,心跳總是突然加速,同人說話時也經常心不在焉。

    特蕾莎知道自己的心情非常緊張,儘管她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不能失去應有的儀態風度,可是還是免不了緊張。

    於是,在和艾格隆以及自己的母親等人喫完了晚餐之後,她先行告退,旁人們也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因而都寬容體諒,沒有再打攪她。

    特蕾莎獨自回到自己的臥室當中,坐到了梳妝檯前,在明亮的燭光下,仔細地打量着鏡中的自己。

    在她的注視下,鏡中的少女明豔端麗,一頭秀髮也被盤起了髮髻,兩側還編出了兩個小辮子,再把髮辮的末梢也一同放入到了腦後的髮髻當中,形成了兩個環繞雙耳形如半月的髮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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