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雛鷹的榮耀 >20,倩影芳蹤
    “對了,不要跟特蕾莎透露一個字!”

    這句話還言猶在耳,但少年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萊昂-埃斯波西託只感覺自己的腦仁都在發疼,作爲家族內定的接班人,他從小就經受過非常嚴密的教育,但是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從腦海當中找到任何事例來作爲自己現在的參考。

    自從跟隨在陛下身邊以來,他一直都在小心地觀察這位少年人,並且心裏對他也極爲歎服,在他看來,陛下儘管年紀輕輕,但是卻機智過人,思路敏捷清晰,可以極快地做出決斷;而且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他基本沒有少年人共同的輕率粗暴,相反心思相當深沉,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在萊昂看來,這邊是明君的潛質。

    也正因爲心裏對陛下開始歎服,他纔會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爲陛下效勞。

    直到剛纔那一刻,今天的陛下也都完美地展示着他平常的形象——他從容不迫地和巴伐利亞國王交流和談判,進退自如,不卑不亢,在不動聲色之間就已經完成了原定的目標。

    可是,剛纔那一刻的陛下,卻終究還是展露出少年人的樣子了——衝動,亢奮,忘乎所以,甚至不顧一切。

    這絕不是正常情況。

    在遲疑當中,他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安德烈-達武。“陛下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嗎?”

    安德烈-達武此刻也有點魂不守舍,他立刻搖了搖頭。

    “沒有……從來沒有過,陛下從沒有在我面前如此失態過,哪怕面對艾格妮絲小姐的時候也沒有。”

    “艾格妮絲小姐?”萊昂驚訝地追問,“誰啊?”

    他來到艾格隆身邊效勞才幾個月,所以並沒有機會見到艾格妮絲的芳容。

    “沒什麼,一位小姐而已,跟我們今天的事情毫無關係。”安德烈-達武發現自己失態了,於是立刻找補了回來。

    萊昂只能停止了追問,而把這個名字記到了自己的心頭。

    “那陛下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再問。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安德烈-達武重重搖了搖頭,“今天的陛下簡直換了個人一樣,天哪,他居然有這樣忘乎所以的時候。”

    看到安德烈也這麼想,萊昂心裏更加奇怪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又問。

    “還能怎麼辦?”安德烈-達武苦笑着攤了攤手,“陛下剛纔命令我留在這裏,不要讓任何人去打攪他,那麼我只能照辦,這是我的天職。”

    萊昂的腦仁又抽痛了一下,看來對方已經選擇放棄思考了。

    也好,對於衛隊長來說,忠誠比什麼都強。

    “那就這麼辦吧,我們在這裏等着,攔住任何靠近過來的人,一個小時後如果沒有動靜我們就走過去尋找陛下——”他長嘆了口氣,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我只求上帝保佑,陛下所衝撞的千萬不要是一位王室公主……”

    萊昂覺得,現在陛下有恩於巴伐利亞王國,所以作爲尊貴的客人,陛下哪怕鬧出什麼事,王室也都還兜得住,只要不是王室成員就行了。

    如果是王室成員,而且引起什麼糾紛,那就麻煩了,陛下好不容易纔樹立起來的形象也會因此大打折扣。

    “哎,真要是這樣我們也沒辦法……”安德烈也嘆了口氣,“我們祝願陛下一切順利吧。”

    接着,兩個人停止了對話,然後一起憂心忡忡地看向了少年人消失的地方。

    此時的艾格隆,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兩位屬下到底在如何評論自己,他已經忘卻了一切念頭,只剩下了剛纔那個消失於自己面前的倩影。

    他可以百分百確定,那就是蘇菲。

    而且經過自己祕書的確認,自己並沒有眼花,蘇菲就站在那裏,向着自己招搖示意,等待着自己回到她的面前。

    自從來到巴伐利亞境內,儘管此生他之前從未來到過這個國度,但是他心中卻總是忍不住跳出曾經和蘇菲相處的點點滴滴。

    而來到美麗的寧芬堡宮之後,這種感覺尤爲強烈——在他們兩個歡笑共處或者恩愛纏綿的時候,蘇菲總是帶着緬懷的神情說起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而寧芬堡宮自然也是她回憶的中心之一,以至於艾格隆還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就已經對這裏的建築幾乎瞭如指掌。

    而巴伐利亞國王一見面之後主動帶他和特蕾莎參觀這種宮殿,更是勾起了他深藏於心的那些回憶。

    在恍惚當中,他總覺得是蘇菲站在他的面前,親切地指引着他參觀自己自小長大的地方。

    越想越是心潮澎湃,好在他早已經習慣了控制自己的情緒,總算纔沒有在特蕾莎面前露出破綻。

    只是心中的酸楚卻難以發泄,只能一直盤桓在心中。

    “真不愧是喫人魔王的兒子!你配得上他,太配得上了,如出一轍的惡毒!我……真恨不得把你的心剖出來,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顏色!”

    在訣別之時,蘇菲絕望的咒罵又迴盪在了他的心頭。

    如今的他雖然沒有完成復辟帝國的心願,但是已經闖下偌大的名聲,並且積攢了一點基業,按理說也足以告慰先君了,他自己有時候也頗爲自得。

    可是一回想起之前的一聲聲咒罵,他卻發現自己還是跟原來一樣心虛。

    他離開她是爲了功業,可是當擁有這些功業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無法親口告訴她,也無法讓她陪自己一起得意。

    藉助着母親的幫助,他給蘇菲寫了一封長信,痛快地宣泄了自己的思念,以及目前的成績,可是這並沒有能夠消除他的遺憾,反倒是讓這份遺憾變得更加燒灼人心。

    他多想立刻就跑到她的身邊——可是理智卻告訴他,目前不能這樣做。

    然而,就在剛纔,他的眼睛告訴他——那個人就在他的面前,而且在召喚着自己。

    儘管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眼睛卻沒有欺騙他,一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那就是蘇菲——至少長得一模一樣,不光形貌,連舉止風度也是如此,甚至就連那被摺扇半掩之下的笑容,也和記憶當中的樣子毫無差錯。

    她到底是怎麼擺脫維也納的宮廷,跑回到自己孃家來了?

    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答案,但是此刻他也懶得再去思考答案。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需要猶豫的呢?!

    所以他忘記了其他一切,不管不顧地向着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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