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雛鷹的榮耀 >271,先制
    自從入秋之後,巴黎周邊地區似乎陷入了一個漫長的雨季當中,連續一兩週都是陰雨綿綿的天氣,冰涼的雨滴和肆虐的秋風,讓各處都快速降溫,提前讓人們感受到了一股冬天的寒意。

    今天也同樣如此。

    比昂卡-迪-弗洛里尼漫步在狹窄的街道當中,獨自一人向着自己的寓所走去。

    天空當中飄着細細的雨滴,能見度變得很低,對行人們來說這是一個尷尬時刻,帶傘會嫌累贅,不帶傘又會受點影響,於是幾乎每個路人都一邊暗自咒罵糟糕的天氣,一邊行色匆匆地走路,誰也無心駐足觀察周邊的情況。

    然而比昂卡卻顯得鎮定自如,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裙子,外面則披着厚重的斗篷,因爲沒有帶傘,所以上面斗篷的毛料沾上了細細的雨滴,隨着她的腳步而匯聚成了稍大一點的水珠,墜入到地面上。

    她戴着帽子,低垂的帽檐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孔,只有撲面而來的冷風,讓她帽子下的頭髮微微擺動,才能夠提示路人們她的性別。

    沒有人在她身邊說話,也沒有人停留下來特別注視她,但是比昂卡卻彷彿一種感覺——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這是她多年來在各種各樣的格鬥和決戰當中積累的一種感知力,她本能地可以察覺到某種危險。

    不過即使如此,她也沒有絲毫膽怯,甚至腳步也絲毫不亂,就這樣鎮定地沿着街道走了過去。

    艾格妮絲,你果然已經來了嗎?她在心裏暗自質問。

    就在一週之前,她在這裏和她的徒弟約好了,要進行一次決戰,敗者要麼死,要麼聽憑處置。

    徒弟挑戰,她沒有任何理由退縮,之所以把時間定在一週之後,就是爲了方便處理手中的事——而她也確實以有條不紊地處理完了。

    而她今天回到這裏,就是爲了完成這個約定的。

    雖然在徒弟面前她顯得非常有自信,一副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傲慢樣子,但是比昂卡並不會輕視對手,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艾格妮絲的天賦和能耐,多年來也正是她,一點點見證了徒弟的成長。

    那時候一直爲此感到欣慰的她,又何曾想到,有一天居然兩個人會走到這一步?

    比昂卡知道這絕對會是一場惡戰,她雖然相信自己能贏,但是她也認爲自己確實有輸掉的可能性。

    但這種“可能性”非但沒有讓她畏懼和退縮,反而激發出了她那種深入骨髓的好勝慾望,這種慾望支撐着她不斷淬鍊自己的技藝,讓她在一次次的戰鬥當中體驗到嗜血和狂暴的樂趣,而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在之前的那些經歷當中,她早已經生死置之度外,自然這一次也沒什麼可怕的。

    艾格妮絲,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成長到了何種地步吧!

    在冰冷的小雨當中,比昂卡踏着鎮定的腳步,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寓所當中。

    也許就在此刻,也許一個小時之後,她就將在這裏見到自己唯一的徒弟,然後和她以性命相搏。

    她隨手脫下了沾溼的斗篷扔到了武器架子旁邊,然後隨手從上面拿起了一把劍,接着站在寬闊的大廳當中,靜靜地等待着命運的裁決。

    雖然看似悠閒隨意,但是她手中緊握的劍上,正閃耀着兵刃的寒光,足以展示出此刻主人真正的心情。

    她並沒有等待太久,很快,在樓梯上出現了輕微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一路從樓梯蔓延到了門口,最後停了下來。

    來了嗎?比昂卡的呼吸變得稍微緊促了一些。

    然而,來者似乎在門口停了下來,然後輕輕地敲了敲門。

    這絕不是艾格妮絲,因爲艾格妮絲有鑰匙。

    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有人跑到這裏拜訪自己?難道艾格妮絲那邊出現了什麼變故嗎?

    “誰?!”於是,比昂卡喝問。

    “是我……比昂卡大師。”門外傳來了一聲嬌柔的迴應。

    比昂卡聽出了這不是艾格妮絲,但是很快她就分辨出了對方是誰。

    “愛麗絲?!”她驚訝地問。

    不過,既然聽出了是愛麗絲,那麼她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戒備了,她走上前去,打開了門。

    果然,打開門之後,她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愛麗絲。

    不過相較於她平日裏那精緻的打扮,現在的愛麗絲卻顯得滿面愁容,眼角甚至還掛着淚珠,一看就是幾天沒睡好的樣子。

    更加讓比昂卡沒有想到的是,愛麗絲並非孤身一人,她懷中還抱着一個孩子——赫然就是她的女兒夏露。

    一看到這副景象,比昂卡頓時陷入到了疑惑當中。

    “愛麗絲,你來這兒做什麼?”她冷冷地問。

    “我……我從妹妹那裏聽說了您和她將要決鬥的事。”愛麗絲惶急地回答,“大師,爲什麼會搞成這樣??”

    看到消息外泄,比昂卡有些不悅,不過轉念一想,艾格妮絲和自己不一樣,她有家人至親,既然要生死決鬥,她肯定會跟家人交代幾句託付後事,這也是人之常情。

    一想到這裏,她也就釋然了。

    “人世間總有很多事情就奇奇怪怪的,何必去知道爲什麼……就算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於是,她輕輕嘆了口氣,“她跟我挑戰,我應戰,然後我們準備打一場,事情就這麼簡單明瞭。”

    “你們兩個師徒十幾年,您怎麼能把話說得這麼絕情呢?”愛麗絲一聽就又哭了,“難道您就不顧念往昔的情分嗎?”

    愛麗絲的詰問,讓比昂卡又皺了皺眉頭。

    她怎麼可能不顧念?如果不顧念,就不會對徒弟提醒那麼多次了。可既然徒弟要犯傻,她又怎麼可能退縮?

    “情分……真是可笑,難道不是她不講情分嗎?”她冷笑了一聲,“那我再給你們姐妹一次機會,等下她過來了,你勸她認錯停手,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聽到了比昂卡的回答,愛麗絲哭得更加厲害了。

    “我……我已經勸過她無數次了呀,可是她就是不聽!她已經瘋了!”

    她的哭聲是那樣哀婉悽切,哪怕同爲女性,比昂卡也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但是她的意志,自然是不會被這種哭聲所動搖的。

    “既然你勸不動她,爲什麼你認爲你能勸動我?她要打,那我陪她,沒什麼可說的了。”她冷冷地回答,“愛麗絲,與其在這裏做這種無用功,倒不如把精神放在更有意義的地方吧——你今天來了,正好,可以給我們做個見證人,萬一你妹妹死了,你也可以自己把她帶回去安葬……總比被別人的手玷污了她的遺體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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