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雛鷹的榮耀 >70,有怨報怨
    維爾福一言不發地目送愛米麗離開。

    雖然愛米麗對他拒之千里之外的態度,讓他略微感到有些不滿,但是他也知道,這是此時兩個人最好的相處方式。

    愛米麗另攀高枝,他也承擔不起過去那些祕密被曝光的態度,那不如干脆互相斬斷所有牽扯,以後就以路人相對。

    不過,他心裏也隱隱有一種預感,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忘記了什麼,似乎很重要,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

    一邊苦思冥想,他一邊又沿着原路,回到了女僕夏奈爾的面前。

    “檢查官閣下,剛纔兩位談得不愉快嗎?”看着維爾福心事重重的樣子,夏奈爾笑着問,“您看上去好像狀態並不太好。”

    “不,我們剛纔談得挺愉快的,說實話,之前聽到她家發生的那些不幸事件,我還頗爲她擔心,現在看到她現在能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也希望她以後能夠在這裏安穩度日吧。”維爾福一邊說着自己言不由衷的場面話,一邊又繼續思索着。

    突然,他靈光一現,想起了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麼——

    “對了,夏奈爾小姐,有關於唐格拉爾夫人,我有些事情想要問您,您看可以嗎?”

    “您是陛下的貴客,只要您有問題,我當然會盡力回答了。”夏奈爾略微有些疑惑,但還是面帶笑容地點了點頭。

    女僕溫柔明媚的笑容,讓維爾福的緊張心理頓時就緩解了不少,他輕聲發問,“我聽她說,她是陛下的一位寵臣帶到這裏來的,那位寵臣的頭銜是叫基督山伯爵對吧?”

    “是的,愛米麗夫人正是基督山伯爵引入到這裏來的。”夏奈爾又點了點頭。

    “唐格拉爾夫人當初因爲丈夫捲款潛逃,以至於陷入到了危境當中,伯爵大人在這種絕境下慷慨出手搭救了她,着實令人感動啊……”維爾福假模假樣地誇獎了幾句,然後顯露出了自己的真意,“那請問基督山伯爵大人尊姓大名呢?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認識他。”

    他爲什麼刻意刺探埃德蒙的信息呢?夏奈爾心裏閃過了一絲疑惑。

    不過,她從小到大畢竟都是在宮廷當中服務,雖然職務低微,但是心思也絕對不會單純,更何況,她雖然不知道維爾福檢察官就是伯爵的生死仇敵,卻也在照顧法利亞神父的時候,從他那裏知道過一些埃德蒙的往事,知道埃德蒙是被好幾位仇敵陷害,才落到了坐了十幾年黑牢的下場。

    所以,哪怕爲了保護埃德蒙,她也不可能對自己纔剛剛見了一面的維爾福透露如此關鍵的情報。

    “先生,您這個問題就讓我有點犯難了……”夏奈爾露出了爲難而又歉疚的笑容,“我只是一介女僕,平常的工作也只是圍在陛下身邊幹一些雜活,誰也不會跟我透露什麼關鍵情報,基督山伯爵大人是陛下的寵臣,而且一直以來都在爲他執行許多祕密而且重大的任務,所以他的名字我實在無緣得知……不過,閣下您也不必灰心,以您的名望和地位,您想要和他結交的話是非常簡單的事,我看伯爵一定也非常樂意呢!所以到時候您當面問他就好了。”

    夏奈爾的回答合情合理,而且她溫柔的笑容和聲音又十分具有感染力,維爾福又不知道夏奈爾真正的地位,所以他很輕易地就接受了夏奈爾的解釋。

    唉,看樣子是錯過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到時候會知道的……他心裏暗想,於是也就不再糾結名字的問題了。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維爾福總是在隱隱約約當中覺得,這個從沒有見過面的基督山伯爵大人會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於是他不死心地又追問了夏奈爾一個問題。

    “您剛纔說基督山伯爵爲陛下執行了祕密任務,如果可以的話,能夠跟我說說大概是什麼樣的任務嗎?”

    “既然是祕密任務,那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夏奈爾仍舊溫柔地笑着,但卻在無形當中將一切都擋在了笑容之外,“總之,如果您可以知道的話,到時候就會知道了。”

    這番極有“哲理”的話把維爾福完全堵住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放棄了再追問。

    不過,在內心當中,他已經根據極爲有限的信息,勾勒出了一個有關於基督山伯爵的模糊形象——精明強幹,也許殺人如麻,在暗地裏幫羅馬王幹了不少髒活。

    而且他一定還很強勢,視規矩如無物,甚至有點驕狂自大——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冒着被人譏笑的風險把依舊還頂着“唐格拉爾夫人”頭銜的愛米麗帶進宮廷裏了。

    話說回來,愛米麗哪兒來的這麼大魅力,居然能夠把一個這樣的大人物迷到這個地步,甚至甘願拿自己的前途來冒險,也要把她帶到這裏來?

    愛米麗雖說漂亮,但巴黎漂亮的貴婦和少女有的是,大把不遜色於她的,而且更加安全不會影響到他的前途。

    難道,還有她女兒歐仁妮的一份兒……愛米麗的女兒現在大概快十歲了吧?檢察官的腦子裏閃過了一個邪惡而又可怕的念頭。

    “那麼,歐仁妮小姐也隨母親一起進來了嗎?”他裝作不經意地問。“剛纔我都忘了問她了。”

    “是的。”夏奈爾理所當然地回答,“哪有把母親招進來卻讓年幼的女兒流落在外的做法呢?”

    “那麼,歐仁妮和伯爵關係怎麼樣?”檢察官追問,“一般來說,情況會有些尷尬吧?小孩子總是會無視母親的難處,把接近母親的人當成奪走自己母愛的壞蛋……”

    “這您就多慮了。”夏奈爾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歐仁妮小姐和伯爵相處非常融洽,具體的生活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伯爵每次呆在這邊,歐仁妮小姐都會爲他一展歌喉——順便一提,歐仁妮小姐唱歌確實很好聽呢。”

    夏奈爾覺得這種事情無關緊要所以就照直說了,但是她的話,卻在檢察官心裏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難道居然這就是真相?

    難道這個人間,真的是墮落得這麼不可救藥嗎?維爾福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了。

    之所以會這麼想,一方面是因爲檢察官多年來一直都在跟各種罪犯打交道,早已經對人類的本性失去了信心;但另一方面,在愛米麗落難的時候,有舊情的他選擇了隔岸觀火視而不見,伯爵卻伸出了援手,對比之下自己顯得如此卑鄙——作爲一個永遠在壓抑自己、永遠道貌岸然的檢察官,不可避免地燃起了一些陰暗的嫉妒心理,希望伯爵也是一個壞人,最好比自己還要壞得不可救藥,這樣就會讓他找回一些自尊感。

    當然,檢察官也知道,僅靠猜想是無法給人定罪的,這些現在都知道他的無端猜測而已,甚至可以說是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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