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雛鷹的榮耀 >120,御發言
    “那好,通知他一下,我請他過來楓丹白露宮,爲皇室演奏。”

    艾格隆隨口一句話,卻讓亞歷山大一時有些爲難。“陛下,恐怕……”

    “怎麼?他架子那麼大,請不動嗎?”看到對方這種猶豫的樣子,艾格隆於是問。

    “不,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能夠爲皇家演奏,自然是每一個音樂家的榮幸,他肯定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猶豫了片刻之後,亞歷山大忍不住像艾格隆進言,“不過,這位音樂家非常年輕,和我年紀差不多大,他多少有一點恃才傲物,我怕他見到您之後舉止無狀,衝撞到了您和皇后陛下,那反而會影響到兩位陛下的興致。”

    “哈哈哈……您倒是小瞧我了。”艾格隆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所謂的禮節,無非只是帝王和貴族們用來自我神化的表演罷了,愚夫愚婦們姑且會當一回事,但真正的天才怎麼可能當真呢?這些繁文縟節我自己都不在乎,而且我不靠這些玩意兒依舊可以得到人們的尊重。

    如果這個年輕人真的有才,那麼哪怕他在我面前恃才傲物,我也可以容忍他的個性;但如果他只是個徒有其表的空架子的話,那他就得好好承擔後果了——”

    聽完艾格隆的話之後,亞歷山大只能尬笑着附和。

    自己的“弟弟”自然登上了皇位,但骨子裏還有幾分詩人的浪蕩不羈,而且他對自己的才智、魅力有着絕對的自信,所以纔會表現得如此“寬容”,不拘小節。

    不過,皇帝可以直白地說出宮廷禮節的本質,但是身爲臣僕,他可不敢亂說話。

    “好的,那我明白了,陛下,我會盡快將他帶到這裏來的。”於是,他低頭領命。

    雖然他和那個音樂家只是一面之交,而且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在哪兒,但既然陛下已經發了話了,那他就算髮動自己的整個關係網也要找到他,然後擡也得把他擡到陛下的面前。

    既然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完了,艾格隆也準備向亞歷山大告別。

    “伯爵,你回去之後就可以準備行裝了,然後請儘快出發不要耽擱,因爲波蘭國家的壽命現在猶如風中殘燭,如果去晚了的話恐怕都來不及了……”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既爲了此刻正在遭受兵災的波蘭人,也爲了即將踏上危險旅途的伯爵,“一路保重吧,好好保護自己不要遭遇什麼戰爭意外……我需要你安全回來,繼續爲了我們家族的事業而努力。”

    雖然艾格隆的囑託顯得有些公事公辦,但是言語之間,也罕見地露出了一點溫情。

    這位伯爵,畢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他心裏多少有點基於血脈的好感,而且更妙的是,因爲私生子的身份,對方根本無法對自己的家族權威造成半點威脅,所以艾格隆自然就對他更加“放心”。

    而對艾格隆的溫情鼓勵,伯爵心裏也頗爲感動,但是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恭敬地躬身向“弟弟”行禮,然後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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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送別了亞歷山大·瓦萊夫斯基伯爵之後,在第二天一大早,艾格隆就按照預定好的行程,乘坐馬車前往位於巴黎波旁宮的國民議會,準備向國會議員、法蘭西民衆乃至歐洲各國,親自闡述自己對波蘭問題的看法、以及由此延伸出來的對俄羅斯帝國、對歐洲現狀的看法。

    隨着他登上馬車,宮廷浩浩蕩蕩的隊伍向着巴黎前進,而國民議會所在的波旁宮,也變得熱鬧非凡。

    在平時,雖然議會會吵吵嚷嚷,卻總有不少議員會因爲各種原因缺席會場,民衆們也懶得多理會自己國家的立法機關,但是因爲這一次事前通告陛下將會親自駕臨國會議事堂,所以不光議員們紛紛到場座無虛席,就連許多民衆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紛紛前來“看熱鬧”。

    眼下,波旁宮議事廳裏已經是人頭攢動,而兩側的走廊裏也都擠滿了旁聽的圍觀羣衆,頗有幾分歌劇院的風采。

    就在這“萬衆矚目”的氣氛之下,艾格隆乘坐的皇家馬車,在負責護衛的騎兵們的簇擁下,緩緩地穿過了塞納河的橋樑,來到了這座壯觀的羅馬式建築之前。

    接着,在圍觀羣衆的致敬和歡呼之下,艾格隆走下了馬車。

    他並沒有急着直接走進議事堂,而是先向圍觀的民衆們揮手致意,甚至還走上前去,和幾個市民握了握手。

    作爲“民選皇帝”,艾格隆一直都很重視展示自己“親民”的特質,不過他畢竟也有過被刺殺的前車之鑑,所以在暗地裏,政府也做了嚴格的安保工作,不光到處站着衛兵,就連人羣當中也混雜着便衣,隨時準備拖走任何“可疑分子”。

    好在今天這一場親民秀並沒有出任何意外,艾格隆很快就和民衆結束了互動,然後在簇擁下走入到了波旁宮之內的國民議會議事堂當中。

    當大門緩緩打開的時候,濟濟一堂的議員們,立刻就將視線集中到了身穿禮服、佩戴勳章的年輕皇帝身上。

    儘管早已經習慣了被人注視的場面,但是此時的艾格隆仍舊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絲壓迫力——畢竟,議會的席位是呈現階梯狀的,有不少人現在就坐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皇帝陛下。

    不過,艾格隆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把這種不適感拋到了一邊,接着擺出一副莊重肅穆的神態,然後緩步走向正中央的演講臺。

    就在此刻,代表國家至高權力的兩個“機構”,就在他的腳步當中暫時融合到了一起。

    艾格隆是帝國至高無上的皇帝,按照他新頒佈的憲法,他和他的家族將會世代統治這個國家,並且充當國家的象徵;但不管內心裏有多麼貪戀權勢,艾格隆還是必須承認,自己是一個立憲君主,他可以想辦法控制、引導甚至要挾立法機關,但他不能無視它,更不能強行繞過它來行事。

所以,他並非那種可以無視一切只對自己和上帝負責的絕對君主,而是一位需要接受制約、並且要想辦法博得議會的配合,通過議會的財政審批來進行施政的君主。

    在1789年之後,每一個法國統治者,都必須適應這種新的“統治模式”。

    哪怕如同拿破崙皇帝那樣強勢的君主,在議會當中也無法完全壓過反對派的聲音;在1815年,也是在這座殿堂當中,法蘭西再一次正式地拋棄了拿破崙皇帝,廢黜掉了他的皇位;

    而在1830年,也正是在這裏,波旁家族的查理十世國王因爲不得人心的強制解散令,和議會爆發了正面衝突,最終在有心人的引導之下,敲響了復辟王朝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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