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來，中土大陸從未像今夜這麼亮過，那亮度異常的紫微星給了大地微弱的光明。護城大陣也是隔音大陣，皇城外的京都人們不知道里面正在發生着什麼，該逛街的逛街，該碰酒的碰酒，嘴裏還在回味着先前無崖門上老掌門破境帶來的奇異景象。一根纖細的食指點在沙包大的拳頭上，封住了它的去路，擊潰拳勢，散了拳意，就連霸道的紫薇真氣都隨着之前的轟鳴消失無蹤。當然，唐復並不是完全被壓制，他的攻擊將秋娥手上的護體神光轟散了一些，而自己由於紫薇天心訣帶來的更爲厚實的護體神光，只是在拳面上的那些變薄了。紫微星依舊明亮，由於距離的拉近，秋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唐復的臉，和吳弘德一模一樣的臉，除了冷漠的眼神。秋娥自來到皇城到現在，從未將神識落在唐復周圍，她並沒有看看唐復現在到底長什麼樣的想法。“真醜。”秋娥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在她的記憶裏，這樣的臉應該擁有和吳弘德一樣和善的神色，應該屬於和善的人，現在搭着冷漠與無情，相當不配，不配就是醜，再加上唐復的那些心思，簡直就是醜到了極點。唐復雖然無情，但不是那種好色的爛胚子，他不會就此說幾句嘲諷的話，只是退了一步，然後來到了兩丈之外，他原本在的位置。秋娥纖指未收，直接再次點出，她腳步未動，手指卻來到了唐復的面前，那是意，是勢，並不是實體。指尖來勢非常之快，在唐復注意到時已經點在了他的眉心，緊接着便是一股凌厲的氣息進入識海，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唐復又是倒退幾步，眉心留下了一行殷紅的鮮血，在紫薇星光的照耀下分外刺眼。健壯的身軀搖搖欲墜，還沒等唐復站穩腳跟，秋娥又是一掌劈空而至，當然來的還是意與勢，在看到唐復現在的臉後，秋娥很反感與他的接觸。掌中夾雜着劍意、刀意、槍意、拳意如同曾經活躍在中土大陸的所有門派的最強者，一同將攻擊集於這一招之上。秋娥，並不想給唐復任何喘息的機會，她要直接擊潰唐復，然後再給予永遠不能修行的命運，至於之後的生與死，已不是她所關心的事情。今夜，秋楓和虞雪是頭一次見秋娥真正出手，平日裏溫柔的秋娥出手竟是如此密如疾風驟雨，僅僅是看着就覺得喘息都有些沉重。老掌門緊皺着灰白的雙眉，想着自己只是遊聖初境竟敢來到這裏挑戰唐復，真是太託大，剛剛唐復連着承受了秋娥兩次恐怖的攻擊，卻只是站立不穩。雲龍一掌破風而至，唐復出乎意料地撐着身子，一掌迎了上去，現在他的頭腦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必須要最大化地輸出星輝，而且不能顧及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有意思的膽怯都會招致致命的結果。霸道氣息噴薄直放，紫薇真氣傾囊而出，唐復這一掌沒有任何顧慮，硬生生地轟上秋娥的掌意。噌噌噌咚咚咚場間衆人可以非常清楚地聽到刀劍劈斬聲和拳腳的捶打聲，這些攻擊全部落在唐復的手掌上，可想而知那隻手掌在攻擊結束之後會有什麼殘樣。但只有秋娥和老掌門，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血肉爛裂的樣子可能不會出現。短短的瞬間，紫薇真氣與雲龍道法不斷地碰撞，唐復身前的空間似乎都出現了裂痕，模糊、清晰，兩種不同的景象交替存在。掌勢來到了結尾，秋娥翻手收掌，好看的眉頭輕皺，注視着兩丈外的男子。終是撐到了末尾，唐復握着出掌的那隻手腕，神情痛苦，但面部卻因爲不自然的肌肉運動而顯得非常猙獰。他的手上散着光塵，將所有人想要看到的東西包裹其中。秋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另一隻手，貌似唐復的痛苦他能感同身受一般，一時感覺自己對應的那隻手上，氣血的運行變得緩慢了些。雖然當着衆人斷絕了和唐復的父子關係，改了姓氏，但血脈上的聯繫永遠不會斷絕，就算世界毀滅。虞雪清楚唐楓的感受，兩隻清涼的小手裹住秋楓的手，微微一笑給以安慰。秋楓看了眼虞雪，感受着手上的涼意，好像感同身受的影響削弱了一些。光塵散盡，露出了唐復出掌的那隻手。出乎絕大多數人的意料，那隻手並沒有血肉模糊，除了護體神光完全消散外，只是有些深深的血痕，而且還沒有見到白骨。唐復的手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損害，衆人不解。黃弗渝猜到了原因，“二十年了，他沒有和任何人打過，應該是手生了，連自己的極限都拿捏不好了。”以戰養意，這是沒有宗門的大多數人的選擇，因爲他們沒有可以切磋的對手，只能通過真正的戰鬥來探自己的實力。唐復自假冒吳弘德登基以來，從未進行過一場戰鬥，之前出軍滅西周他也只是在京都靜候佳音，因爲當時西周皇室裏的遊聖境修行者已經在他登基前做掉，一個超凡境的皇帝還不夠資格讓他放在眼裏、御駕親征。因此，唐復一直都沒有真正地瞭解遊聖上境的自己，極限究竟在哪裏，秋娥密不透風地攻擊徹底讓他摸到了天花板。“現在，你想打過我沒有那麼容易了。”唐復重新在手上凝結出護體神光，語氣略微放鬆了些。秋娥說道：“我本以爲會辛苦些，沒想到你居然剛剛纔徹底瞭解了自己。”唐復嘴角微微揚起，“並不算晚不是嗎”秋娥說道：“是不晚，但還不夠。”的確不夠，不光境界上，秋娥比唐復感悟遊聖上境的時間要久一些，而且在功法上，雲龍真經可是高於紫薇天心訣的。而後者，就是秋娥被世人視作神族以外第一人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