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小童,手中都是端着茶盤,茶盤之上,是茶盞與茶壺,走的小心翼翼。
待到了涼亭裏面,到了衆人面前,便是上了前來,恭恭敬敬的將茶具擺放在各人面前,又將茶倒上,道了一聲“慢用”,便是又依着原路,退了回去。
林夢佳用手指捅了捅坐在自己身邊的唐峯,悄聲道:“這裏怎麼會有小孩子?”
唐峯啞然失笑,道:“所有人都是從小孩子長大的,這有什麼奇怪?”
林夢佳白了他一眼,一臉嗔怪的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峯更是禁不住笑。
他自然是明白林夢佳的意思。
這宗門之內,都是修行之人,動輒就是上百歲的年紀,林夢佳見了這兩個小孩子,心中便是好奇,他們是否也是如其他人一樣,只是看着幼小,實則也是年歲驚人。
唐峯笑着向着林夢佳道:“他們都是一些尋常的小孩子罷了。”
紫萱也是瞧着稀罕,道:“難不成,你們這裏也有女修士,這是她們的孩子?”
唐峯斜了她一眼,一臉的無語。
林夢佳也不禁向着紫萱看過去,眼神裏面,略帶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他們兩人同時意識到了一件事情:紫萱對於自己身體的狀況,其實是一無所知的。
他們這等修行之人,身體會逐漸發生變化。
最初的時期,並無什麼,可隨着境界的提升,身體變化也是愈加的明顯,表面看着沒有什麼,可身體機能已經是改變了。
並且這種改變,是完全不可逆轉的。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盡善盡美的,有得有失,也是天地之間的平衡之道。
得到了極高的修行,也會相應的失去一些東西,這後代子嗣,便是要付出的代價之一。
如今且不論這青虹宗裏面有沒有女修士,也不論她們是否還有生養的能力,單是憑着這裏修士的平均年齡,想必她們就算有能力,也過了最佳生育的年紀。
到了唐峯這等境界,幾乎是無所不能了,可是想要再生一個孩子,差不多是機率爲零的,更不要說是這裏的修士了。
而這一點,也是林夢佳一直藏在心中的遺憾,始終都是意難平。
她心心念唸的想要給唐峯再生個孩子,也好給小丫頭作伴,可這麼久了,卻是沒有絲毫反應。
似乎這上天已經註定,他們之間,再無其他子嗣了。
紫萱見唐峯和林夢佳都在看自己,臉上露出很是不解的神情,道:“怎麼,我說錯了?
難道這裏並無女修士?
那怎麼會有孩子?”
唐峯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紫萱對於男女之事,實在知之甚少。
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自幼是跟着師父一起長大的,身邊並無其他人,更別說是女性長輩,可以告知她這些事情了。
她的師父是個大男人,也不好開口對她說這些,在教導她的過程之中,便是自動忽略掉了這些內容。
沒人告訴她,紫萱當然是不知道。
唐峯並不回答紫萱這明顯有些尷尬的話,而是向着宗主看過去。
爲何在這與世隔絕的宗門裏面,會有這些小的孩子,其實唐峯的心裏也不甚明瞭。
宗主見狀,只是一笑,向着唐峯道:“道友有所不知,這山中生活極爲艱苦,許多初生的嬰兒若是染了病,多是不治,山中有種傳言說是嬰兒若是死在家中,會給家族帶來災禍,許多人家就把生病未死的嬰孩丟棄在山中一個山谷,門下弟子時常去那邊查看,遇到尚有氣息的,便帶回來救治。”
林夢佳聽着,不住的點頭。
做了母親的女人,最是聽不得孩子受委屈,當她聽宗主說到將活着的孩子扔了,聽天由命,心裏就很是不忍,皺起了眉頭。
又聽到宗主說他們救了這些孩子,林夢佳才輕輕舒了一口氣,眉頭舒展開來。
唐峯也是微微頷首。
想來除了這些小童,這宗門之內還有幾個年紀尚輕的弟子,大抵也是這樣來的。
見到唐峯的神態比之前好了許多,宗主趁熱打鐵,向着他拱了拱手,道:“在下陸敬晨,敢問道友尊姓高名。”
“唐峯。”
唐峯淡淡的說出了這兩個字,臉上並無什麼神情的變化。
就算是此刻唐峯臉上並無什麼笑意,可終究是將自己名字告訴了宗主。
宗主點頭,向着唐峯又微微傾身,道:“唐道友,請用茶。”
說着,又向着其他衆人,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接着,他又笑着,向唐峯又問道:“不知道友宗在何處仙修,出自何門呢?”
他聽着唐峯的名字,甚爲陌生,記憶之中,也無這等名號。
他清楚,若是唐峯修爲在築基之上,那麼雖是看着年輕,但這年紀絕對不會比他低。
按道理來說,這等修爲加上這般年紀,就算不是如雷貫耳,也應當是早有耳聞,不至於如現在這般一無所知,爲了摸清楚唐峯的底細,他又追問了他的師承宗門。
唐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道:“我只是一個散人,並無宗門,至於修行的地方,說了你也不清楚,不說也罷。”
宗主輕輕的咳了一聲,掩飾着臉上的尷尬。
他身後那兩個弟子對視了一眼,臉上有些氣憤之意。
畢竟他們這等大宗門,就算對於外界的事情不甚瞭解,可這修行相關的事情,都是見多識廣的,可這年輕人,竟然如此擠兌他們的宗主,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可他們不能忍歸不能忍,眼見着宗主還在忍,他們便是也得一起忍着。
衆人見小童將茶送到自己眼前,只是看着,儘管這一整日,除了早上喫些東西,幾乎是水米未進,早就覺得口乾舌燥,卻是不敢喝,生怕這青虹宗使什麼詐,在這茶裏面下了什麼東西。
現在見到唐峯端起來喝了,他們方敢也端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