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肯定，電話那頭的人，一定是個男的。
他拳頭握緊。
“雨墨雨墨，其實……”林妙東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我本來很期待跟你站在返校校慶的舞臺上的。”
“啊……”趙雨墨愣了。
“按照社團的制度，這一次的返校校慶節目，你是可以當女主角的。”
社團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爲了體現公平，每個成員都能夠有一次當話劇主角的機會，除了重大場合表演不容錯失之外，其它時候，只要是想要當主角，都可以提前報備，有節目了就優先考慮。
趙雨墨的表演功底算不上非常好，但算是優秀的了，之前一直聽話被安排配角的角色，社團裏早就想給她安排一次女主角的機會。這次的返校校慶，可以說是最好的機會了。
但沒想到，她自己先放棄了這個機會。
趙雨墨心裏頓時一陣難受。
“對不起，學長，讓你失望了。”
她好想當一次女主角的，好想能夠站在舞臺上，能跟她暗戀了一年的學長演對手戲，當人生中哪怕是唯一的一次女主角。
心底的委屈漸漸的有些壓抑不住，一夜之間由自由之身變爲準新娘，而且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婚姻，她好生難受。
女孩子哽咽的尾音落在林妙東耳朵裏，林妙東的聲音更輕了，“雨墨雨墨，真的不能當一次我的女主角嗎？這個劇本，我想爲你而寫。”
趙雨墨捂住嘴，眼睛瞬間紅了。
林凡：……？？？
他看着趙雨墨眼角的那點溼潤，脾氣一下子暴躁起來。跟個野男人有說有笑就罷了，還說得哭了起來？他們到底在聊什麼，是不是她覺得臥底到清灣來委屈了？終於忍不住要爆發情緒了？
如若不是昨天她生澀反應如此清晰，他真的會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一腿！
“啊！”
趙雨墨餘光瞥見林凡就站在後面，驚叫出聲。
“雨墨雨墨，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林妙東擔憂的聲音傳來。
趙雨墨一汪的眼淚被嚇得硬生生縮了回去，她結結巴巴道，“我，我突然有急事，不能跟你說了，拜拜。”
她趕緊把電話掛斷。
“三，三少，你怎麼在這裏？”她嚇得差點腿都哆嗦了。他該不會聽見什麼了吧？不會喫醋吧？她真的沒給他綠帽子啊！
林凡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趙雨墨看了看他手裏的杯子，訕笑，“你是出來倒水的嗎？我，我幫你吧？”
儘管她什麼都沒做，但想到他反覆無常的性子，就有些害怕。她走過來要拿他的杯子，他順勢捏住她的手腕一推，把她推到牆上。
上前一步，堵住她的退路。
“三，三少？”趙雨墨驚了。
三少？
林凡的臉可不是一般的黑，他長指挑起她的下巴，陰森森道：“怎麼，下了牀就不認人了？昨天下午你還一口一個凡的喊，現在變三少了？”
昨天下午……
那些讓人心跳加速的畫面頓時在腦海中顯現，她被他欺壓得沒有辦法，被他哄着，一聲一聲喊着他的名字，求他放過她。
她嚥了下口水。“凡……”
他臉色並沒有好轉，“剛纔跟誰打電話呢，兩眼淚汪汪的？”
“一，一個同學。”
“同學？”
“嗯。”她忙不迭點頭。
“男的還是女的？”
趙雨墨腦袋飛快地轉。絕對不能告訴他是個男的，否則的話他亂喫醋怎麼辦？“女的”她一口咬定。
撒謊！林凡眼底的寒氣迸發。
他這會兒身體虛得很，高燒未退，又站在風口吹了這麼會風，身體有點喫不消，加上怒氣衝到頭頂，更加缺氧。於是身子晃了晃。
好端端的人，忽然說倒下就倒下，趙雨墨驚呼一聲伸手去抱住他，“你沒事吧！”
她抱得急，雙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身子，抱得不太舒服，他肋骨有些硌得慌，但是她小小的身軀是那樣契合地嵌在他懷裏，就像昨天那般美妙的相融，都讓他有種很不習慣的眷戀感。
他半是試探，半是真的無力，靠着她的力量支撐着。
“你生着病不要下地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趙雨墨早就認命了以後要跟他過一輩子的，當然不希望他病情加重，喫力地抱着他扶着他，一步一步往他房間裏挪，好不容易扶着他到牀上，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她要起身，他忽然拉着她的手腕一拽，把她拉到身上。
“怎麼了？”她以爲又有哪裏不舒服，睜着黑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林凡心底一陣癢癢的感覺在蔓延，他突然出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堵住她的嘴。
他不管她到底是誰派來的，也不管到底她跟那個人是什麼關係，她，他要定了。
既然招惹了他，就不要再妄想着能勾起全身而退！
他的動作很突兀，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急切，趙雨墨被他弄得很疼，伸手拍他的肩膀，他扣住她的手，抵在牀頭，語氣森然道：“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在除了我牀上的任何地方哭。”
趙雨墨愣住了，耳朵在一寸寸變紅。他，他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她的耳垂白皙，此刻染上淡淡的緋色顯得格外好看，他又開始心思靡靡了，想起昨天那美好的滋味，埋首過去。
“不，不要，”趙雨墨側頭去躲，“你生病了，不要這樣子。”
“你嫌棄我？”林凡不悅。
廢話，要是我把給感染了，一屋子的病鬼很好玩嗎？趙雨墨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婉道：“醫生說了你需要好好休息的，不然病情會加重，這，這種事，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媽媽呀，她到底在說什麼？趙雨墨恨不得鑽到地底下。
趙是她這句不過大腦的話戳中了林凡的心，他的怒氣一下就散了，捏着她的耳垂親一口啄一下，“好，等我身體好了再要你。”
喂喂喂，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她慫啊，算了吧，先逃過一劫再說。
他確實是累了，頭暈腦脹的，沒什麼力氣，唯有扣住她的手，淡淡道：“陪我。”
說完，閉眼睡去了。
這人，就是存心讓她感染流感病毒，折磨她的吧？趙雨墨腹誹，可到底還是乖乖躺在他身邊，陪他一起休息。
下午的時候，林凡的病情果然加重了。
先是體溫無端升高，後來病得昏沉開始囈語。這事兒始終沒瞞住林老爺子，林老爺子親自帶着醫療團隊來了一趟，在書房聊了趙久纔出來。
“趙小姐，林三少今天早上體溫不是降下去了嗎？後來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醫生雖沒明擺着問，但話裏的意思是在責怪她照趙得不好。
趙雨墨想到早上那通電話惹得他不太愉悅的事情，垂着腦袋沒敢說。“對不起，是我沒有照趙好，對不起。”
林老爺子擺手，“她也不是護士專業，難免會有疏忽。還是你們來吧，務必今天把體溫給控制住。”
醫生點點頭。
於是，趕緊配了藥水吊針。
趙雨墨探着腦袋看一眼，林凡臉色比早上更慘白了幾分，躺在牀上，若不是輕微起伏的胸膛，就像個死人般了。趙雨墨心裏難受得很，覺得是自己的錯，默默把腦袋抵着牆上，掉眼淚。
林老爺子拍拍她的肩膀，“不是你的錯。凡會挺過來的。”
她抹掉眼淚，點頭。
她幫不上什麼忙，抱着贖罪的念頭，給他按摩腿部神經，好歹做點什麼讓心裏沒那麼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