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墨讓出空牀，小媳婦一樣坐在木質的沙發椅上。忽然，手機又響了，還是那首鈴聲。
“你不打算接電話？”林凡察覺到她的不自然，指了指手機，順便往屏幕上看了一眼。林妙東？
“啊？”趙雨墨嚇了一跳，結結巴巴，“接，接……”
她遲疑地按下接聽鍵，動作緩慢如壯士扼腕般放在耳邊。
“雨墨雨墨！”
熟悉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頭，傳進趙雨墨的耳朵。趙雨墨忽然鼻子一酸。
“雨墨雨墨？能聽到嗎？”
“能……”趙雨墨勉強對林凡笑了笑，轉過身，不願讓他看到她的異樣，“你……有什麼事嗎？”
“紫水晶的事情……我，我真的很抱歉……”
轟隆隆！夜空中傳來一聲悶雷，驚嚇了電話的兩頭。
趙雨墨穩了穩心神：“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沒事。”
轟隆隆！天空連續幾道驚雷，電話的那頭，林妙東說着什麼，趙雨墨已經聽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呆呆地站在窗前，直到大風夾帶着雨滴打進窗戶，打溼了她的臉，她才驚覺自己到底怎麼了。
不過一個電話，不過一句道歉，竟能讓她這麼失態。
“雨墨雨墨，你有在聽嗎？雨墨雨墨？”
“啊？”趙雨墨回過神。
突然，身後伸來一隻手將她的手機奪走。她驚訝回頭，卻見林凡已經拿着手機開始對話了。
“林公子深夜擾人清夢的習慣可不太好。”
電話的那頭是一陣好長的沉默：“林凡？”
“是我。”林凡冷笑，“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對話，不過這樣的雷雨天氣，實在不適合打電話，林公子認爲呢？”
林妙東沉默不語，掛斷了電話。
林凡放下手機，遞給趙雨墨：“不過一通電話而已，有什麼好哭的？”
哭？趙雨墨伸手抹去，觸手一片冰涼。她竟掉眼淚了嗎？原來只是短短几句的對話，也能讓她掉眼淚嗎？
“我，我出去一下。”趙雨墨有些慌亂，擦掉了眼淚就往門外衝。
“外面正在下雨，還打着雷，你人不生地不熟，要去哪裏？”林凡叫住她。
趙雨墨苦笑一下：“是哦，傻乎乎的。”
雨越下越大，夜越來越冷。趙雨墨打着冷顫，可憐兮兮地坐在冰涼的木質沙發上發呆。她明顯正在神遊，表情陰暗不定，渾然不覺林凡悄然站到了她面前。
“到牀上去。”
“啊？”趙雨墨回過神，“不用了，你睡吧，我不困。”
“你困或者不困，不關我的事。”林凡圈着手，“可是你坐着這裏一整夜喝西北風，一旦感冒發燒，我還要分心照趙你。爲了你的身體着想，也爲了我的時間着想，還請你配合一點，到牀上去。”
他冷冷淡淡，帶着幾分譏諷的樣子實在欠揍，可是這張顏值破錶的臉被燈光打上一層淡黃，看起來能令人有種莫名的心安。趙雨墨搖搖頭：“不用了，我……”
“我不希望重複第二遍，趙小姐，請你合作一點。”
趙雨墨眯起了眼睛。
外頭的雨聲淅瀝，深秋的夜空中帶着深入骨髓的涼意。房裏燈光明亮，林凡揹着光，就站在她面前。此情此景，趙雨墨竟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勇氣。
“爲什麼你非要用這樣的語氣去說出關心的話？你明明就沒有這麼冷漠，偏偏總是冷冷冰冰的樣子。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很多人誤會你的？”
林凡顯然沒料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不禁怔住了。
趙雨墨低下頭：“其實大大方方說清楚多好，這樣就不會有誤會，不會有猜忌，也不會有不安。人爲什麼偏偏就喜歡兜着那麼大一個圈子，才能去勇敢去表述出心裏的想法呢？”
她驀然擡頭，看着林凡：“是不是人非要這麼矯情？”
趙雨墨抱了抱肩膀，將自己縮成一團。
林凡實在看不下去了，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起來，強行塞到牀上。
“你幹嘛？”趙雨墨傻眼了。
“我雖然不介意你故作文藝賣弄強調，但是我實在不能忍受你打腫臉充胖子的樣子。”
林凡拉開被子，泰然自若地鑽進了被窩。
“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啊？”趙雨墨炸毛了，“你跟我還不是一樣！否則我們今天晚上怎麼會擠一張牀那麼悲慘？！都是你的破主意！”
林凡也來勁了：“我的破主意能讓你每天有免費車輛接送，可以享受零水電、零房租，生死關頭，還可以拿我的身份去救你一命。你敢說你沒有慶幸過？”
“我……”趙雨墨喫癟，立刻回擊，“救我一命怎麼了？我不是乖乖跟你合作了嗎？我們已經扯平了！可是今天害我吐了一大袋子的是你，害我沒地方睡的也是你，所以，你還是那個罪魁禍首。”
都說女人是不講理的動物，林凡總算是見識到了。他冷冷一笑：“哦？嫌棄我讓你跟着我出差？那好，明天我就讓人訂機票送你回去。只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你一旦回去，撞見了什麼記者，出了什麼醜，可別指望我能分身救你。”
“你……”趙雨墨徹底詞窮了，“你怎麼可這麼無賴啊？把我拖下水的可是你！難不成你不管我的死活了？”
“我無賴？”林凡冷冷看着她，“到底是誰無賴在先？”
“廢話，肯定是你！”
“哦？是嗎？”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同一張牀上，大眼瞪小眼，就差沒有動手打起來了。
好一會，兩個人的表情突然鬆動，趙雨墨更是爆笑出來。
“哈哈……我怎麼覺得我們好無聊，好逗啊，哈哈……”
她捧着肚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林凡看着她的笑，嘴角終於繃不住，微微上揚。
“哇，你笑了，你終於笑了！我還以爲你不會笑呢！哈哈……”
淅瀝的雨夜，劍拔弩張的氣氛被笑聲打破，充斥着整個房間。
笑得太神經也太猖狂，趙雨墨偷偷收斂了笑意，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憨笑着撓了撓頭髮。
“我之前在網上看到你的一些報道，說你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司，還說你沒打算繼承爺爺的產業。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凡圈着手，淡淡地說：“你說呢？”
“嗯……”趙雨墨真的認真思索了一會，“真的吧。就像這次出差，這個什麼度假村計劃。我們公司的業務明明就沒有涉及這一塊。林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大家偷偷地做啊？”
林凡神色淡定，將問題無聲無息地拋回去了：“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什麼事隱瞞了？”
“我？”趙雨墨指着鼻子，“我隱瞞什麼了？”
“趙、思、洋！”林凡的嘴中冷冷吐出這三個字。
趙雨墨瞳孔一縮，總算明白了。
難怪他最近那麼冷漠，陰晴不定，原來，他知道趙思洋的事情了。
她別過頭，“你在意他幹什麼，反正你本來也只是聽爺爺的話，娶我沖喜的。”
驀地，林凡霍然翻身，將趙雨墨壓在身下。
他放大的俊臉近在眼前，離得太近，他的呼吸淺淺的氣息暖暖的，像一陣清風在她的脖子旋轉，撓得她心慌慌，六神無主。
“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他輕輕地說，帶着幾分詭魅，電得趙雨墨的小心臟幾乎停板。
他越靠越近，鼻子相貼，溫熱的氣息呼在她的脣上，恍若起舞的羽毛，癢癢的，撥撩人心。
趙雨墨眨了眨眼睛，心跳越來越快了。對着他那雙勾魂一般的眼睛，趙雨墨幾乎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