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備上，正定格在沈京川說一切安好的那個畫面。
帶着點異國風情的英俊五官，眉目溫柔，妥妥的英倫貴族模樣。
畫面定住，屏幕上全是沈京川的臉。
“一切安好是吧？”
“先生，你死前唯一的願望，也只是想她一切安好，這樣真的值得嗎？”
“這輩子，都要把死訊藏起來，這樣，她很快就會忘記你的。”
只有愧疚感，纔會是慕初笛永遠記住沈京川，記住他爲她所付出的一切。
可是，沈京川連這個都不捨得。
不捨得她傷心，不捨得她難過，不捨得她有任何的愧疚感。
他就是要讓她無憂無慮地笑着過一生。
可這對先生來說，根本就不公平啊。
其實剛纔那通電話，梵缺正在遲疑着要不要聽從先生的命令。
利用這些設備，製造他還活着的錯覺。
那些視頻和對話，都是先生預先就拍攝好的。
他沒有想到，先生竟然提前拍攝了不少，而在沈京川快要去世那時候，又特意拍了一些。
剛纔與慕初笛通話的那些，就是沈京川臨死之前拍的。
他揣測着慕初笛的問題，而做出各種回答。
這些設備是沈京川半年前就讓人開始研究的，只要把拍攝好的視頻放入裏面，它會智能地根據慕初笛的提問，而篩選答案。
當然，這些回答也只能是出現在沈京川有拍攝過的語句裏。
所以通話的時候，沈京川一改常態，變成抓主題的那一個。
先生不讓他說出來，那如果是慕初笛自己看出端倪，那不就好了。
可是，她沒有看出。
她並沒看出沈京川的異常，沒發現這不是真正的視頻通話。
正如她並沒能看出沈京川對她的深愛一般。
“先生啊，她爲什麼就不能察覺呢？”
梵缺仰着臉，一手遮住眼睛。
他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他的心臟，現在很痛很痛。
房間裏的燈光再次被拉掉，自從沈京川下葬後，梵缺就喜歡上這種黑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有安全感。
室內很是寂靜，梵缺似乎不太喜歡這種寂靜，然後隨手按了一個按鈕。
屏幕的畫面再次開始動了。
那換了另一個場景，是一片茫茫的雪地。
沈京川正在解釋着這是什麼地方，這裏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真的太形象了，還真的很難讓人看出視頻畫面的異常。
所以，這輩子先生都能藏得嚴嚴實實的。
室內，迴響着沈京川的聲音，梵缺這才鬆開了手。
他定定地盯着跟前的視頻看，甚至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梵缺就是要把沈京川的面容深深地記在腦海裏。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梵缺的眼睛已經酸得不停流生理眼淚。
可哪怕這樣，他還是不捨得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
“先生，我真的好想你。”
這下，梵缺再也忍不住，徹底崩潰了。
他咆哮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