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而下,流轉而來的內力似乎在慢慢重塑她體內的毒性,究竟是誰
朦朧的水汽之中,姜黎掙扎着想睜開自己的眼睛,卻無論怎麼嘗試,都只能看到一絲絲的光亮罷了,只是那忽然閃過的黑色影子,不斷的在她的眼前飄移重疊。
好像,好像一個人。
被清河放在牀榻上時,已然是第三天的夜間。
明日,就可以進行引蠱了。
“清河,我好熱,讓人搬些冰塊過來。”姜黎四肢無力的躺着,只剩下兩瓣嘴脣在上下活動,仍誰看過去,都會覺得此時的姜黎可憐極了。
遲疑了片刻,清河有些顧慮太女殿下這一會兒忽熱忽冷的體溫,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影響,但是看到她發白的膚色,最終還是沒忍心拒絕,答道:“好吧,但是殿下,咱們這冰只能用一刻鐘。”
一刻鐘也好,她都快熱死了,姜黎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現在渾身無力,連話都不想說。
“那屬下先去拿冰,您先躺着歇會兒。”清河將手中浸了涼水的帕子蓋在了姜黎的頭上,隨後安靜的關上了房門出去。
這一屋子的悶熱,實在是讓人心煩。
“咻”的一聲。
平靜的屋內,風聲陣起,若是刺客,只怕姜黎現在已然身首異處了,畢竟現在的她毫無反擊之力。
罷了,姜黎連眼皮子都不想動,閉着眼睛問道:“閣下可有事情”
“阿黎。”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如此熟悉,只聽這一句就讓人放鬆了警惕。
“墨白”姜黎反問道。
“是我。”說完,蘇子欽坐到了牀榻之上,手輕輕的撫上了姜黎的臉頰,炙熱的溫度傳遞而來。
“可還難受”他有些擔心的問着,雖然心中明明知道姜黎不好受,卻偏偏還想聽她親自說出來。
“還好。”姜黎不願在外人面前露怯,就算是難受,她也不會說。
見她倔強的模樣,蘇子欽擔憂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還是這麼倔呢”一手搭上姜黎的脈搏,經過三天的內力輸送,這身體纔沒被毒性所侵蝕,無心大師給的方子的確有用,毒性能夠與蠱蟲相剋,但是這毒性濃烈,不排除以後會有其他的影響。
只要是他能做的,他就會盡力去做。
當墨白的指尖搭上姜黎的手腕,她才忽然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息,這熟悉的內力。
“是你”澀澀的嗓子裏吐露出一句話來,姜黎有些驚訝的睜開了眼睛。
入目,那一張銀色的面具如約般出現在了眼前。
“你怎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噓,別說話。我知道你現在沒什麼力氣。”只是看着姜黎的臉色,他就知道她現在有多辛苦。
連續三天的長時間浸泡,任誰都會虛脫。
“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將姜黎手腕放下,掖好被子的邊角,“別動,就算是熱,你現在也不能吹風。”
“好像瘦了,手感沒有以前好。”一句調戲的話說出來,給此刻有些安靜的氛圍裏增添了一份輕鬆快意。
姜黎有些想笑,他居然還有這個閒心。正準備開口說話,蘇子欽又接着道:“那張紙條是我給你的,那天也是我特意去白鶴樓尋你。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竹玉無事,你偏是不信。”
像是責怪,又像是無奈,蘇子欽搖着頭,望着姜黎睜開的那一雙深深的眸子,說道:“明日引蠱,怕是比這幾日的藥浴還要疼,你可害怕”
還要疼姜黎聽到這句話,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爲了父後,她必須挺過去
“不怕。”她語氣堅定的回道。
“你不怕,我可是怕的,我,心疼你。”若是可以,蘇子欽倒是希望引蠱的人是他自己。
“放心,不疼。我騙你的。”蘇子欽笑了笑,嘴角淺薄的笑意帶着一絲絲溫和的暖意。
“等到夢魂蠱進入你體內之後,你便一定會陷入夢境之中,到時候我會進去找你。”這也是爲什麼這三天蘇子欽一直將他體內的真氣輸送給姜黎的原因,他在那一絲絲的真氣中加入了自己精血的氣息,從而保證在姜黎陷入昏睡之時,他能通過真氣的相引,進入姜黎的夢中。
那是他喚醒姜黎的唯一辦法。
只要能在夢中醒來,破了夢魂蠱的誘惑,就可以解蠱。
此法,是他苦苦搜尋古籍三日,才找到的。
希望,有用。
而無心大師的那一句相剋,僅僅是相剋罷了。能剋制多久,卻不得而知。
腳步聲慢慢逼近,蘇子欽的耳朵動了一下。
“睡吧,明日就好了。”
說完,他便急速離去。
門外,端着冰盒的清河走來,身旁還跟着一個穿着宮裝的年輕男子。
“咯吱”
清河率先走了進來,一眼朝着牀上看去,只見太女殿下已經漸漸睜開了眼睛,怕是恢復了些氣力。
“殿下,屬下將冰盒放在角落裏。只當散個熱了。”說着,清河就將冰盒遠遠的放在了房間的四角之中。
另一邊,那站着的人正疾步走向了姜黎的面前。
“阿黎,你可還好”
姜黎這纔看清楚,竟是皇兄
“皇兄,你怎麼來了”母皇擔心皇兄受不了刺激,特命人將他看管在院內,封了禁足。
“我不來,難道真的讓你去引蠱嗎”大皇子姜隨眼眶通紅,一想到這件事情就忍不住的流下淚來。
“清河”姜黎見此,趕忙喊了一聲。
“殿下,怎麼了”清河也有些詫異,趕緊走來。
“將大皇子親自護送回宮。”逐客令下,大皇子面色更加不好。
“就連你,也要趕我走嗎”這一下,大皇子哭的更加洶涌。
姜黎看了,心中更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