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返虛 >第一百二十一章:請客
    九曜樓,一衆美人見忘憂又納了位清俊公子,俱是豔羨不已。

    這樣的男人,若能到手,纔是真的值。

    別看她們是做這行當的,但眼睛可都毒着吶。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是最好的,當然她們眼中的好和常人眼中的好,那是兩碼事兒。

    兩者,不能混爲一談。

    不過豔羨歸豔羨,她們還是知道分寸的。

    畢竟人家現在是樓裏的頭牌,擱誰得罪也不能得罪她不是。何況人家做人,從來都是沒得說。

    她們這些人縱然喫不着肉,也能順口湯不是?

    既如此,大家何不同樂?

    素鶴對的她們眼神議論只做不知,側眸打量忘憂,見她仍是微微地首,似無所覺,想來對這裏的一切已經很是習慣。

    忘憂將他引入自己房內,叫杏兒在門口守着,別叫一些犯渾的人過來打擾。

    杏兒依禮退下,自是不叫任何人壞了主子好事。

    而作爲頭牌的房內,何時都是少不缺珍饈美味,一切便好似早以準備好的。

    忘憂邀素鶴入座,親自把盞,席間殷殷佈菜,然又不失禮數。

    始終保持一線距離,酒至半酣時,微薰如她,起身坐到一架箏前,細雨春風的道:“讓忘憂爲公子撫一曲。”

    素鶴閉目傾聽,當真是流水潺潺,悅耳動聽,使人心思不絕空曠放鬆,忘卻憂愁。

    “還問請教公子貴姓?”

    “在下素鶴,複姓百里。”答畢,眼眸微開一線,道:“忘憂姑娘,是慾海天人嗎?

    爲何會,流落至此地?”

    忘憂頓了一下,復掄指,音聲蕩蕩。道:“大約是吧。”

    聞言,素鶴赫然張開眸子:“哦?怎麼說?”

    “不瞞公子,忘憂是被夫人所救,這才投身風塵。”說罷,微微一嘆,箏聲也變得哀哀如訴。

    她彈的很美妙,如泣如訴,然又不卑不亢。

    一點兒也沒有對自身處境的抱怨,反而多了份坦然。

    令人不禁對她生出敬意,不會拿她當尋常的煙花女子對待。

    “原來如此。”素鶴瞭然點頭,半是側耳聆聽曲子,半是試探道:“想來忘憂也不是姑娘本名,不知可否能告知在下。

    我知此舉很冒昧,但姑娘着實與在下一位故人甚爲相似。”

    忘憂眉目如飛的看了眼素鶴,道:“哦?是公子的心上人嗎?”

    “這……”

    “不能說?”

    “非也。”

    “那是如何?”忘憂似乎很好奇,打定主意要逼出素鶴心裏話。但又好似,只是純粹的好奇。

    令素鶴登時有一瞬的失神,她……究竟是誰?

    見她目光灼灼,趣味十足。心知這關是躲不了,遂是愁染眉山。

    既失落又傷感道:“一言難盡,她與在下實有千絲萬縷的糾葛,然她殺了舍弟。

    故在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姑娘。”

    忘憂忽然雙手搭在弦上輕按,箏聲戛然而止,起身坐回素鶴旁邊,爲其斟酒,道:“原來公子也是多情之人,亦是苦情之人。”

    放下酒壺,微微自傷道:“其實當日忘憂被救醒時,已經不記得的過去。只曉得自己,叫溪芫。”

    說罷,低頭掩袖,輕輕一嘆。

    卻是讓素鶴雙眸,猛的收縮。

    怎會如此之巧?世上竟有人真的一模一樣,一樣的容貌,一樣的名字。

    差的,只是性情。

    還有,氣息……

    然她,似無所感。

    仍自顧自道:“彼時夫人恐忘憂系仇家追殺,逃命至此。

    爲測安全,夫人爲我取名忘憂。

    我感大恩,亦無所去處,遂以此賤軀爲報。”

    擡眸一瞬,見素鶴不語,巧笑嫣然的問道:“公子會以此輕賤忘憂嗎?”

    那眼神宛若赤子一般,乾淨純粹,彷彿能照進人心。

    素鶴怔了片刻,回神道:“豈會,素鶴信得過姑娘爲人。”

    忘憂大喜,舉杯敬素鶴:“承蒙公子不棄,小女子敬您一杯。”

    說罷,先乾爲敬。

    素鶴亦舉杯道:“請。”

    隨後,一飲而盡。

    算算時間,素鶴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故與忘憂起身道別:“在下出來已久,就不多叨擾了。”

    忘憂並不強留客,道:“我送公子。”

    起身剎那,遞了個眼神給門口的杏兒。

    杏兒擡了擡眼皮,識趣退下。

    忘憂轉眸,對素鶴道:“請。”

    隨後二人一同下樓,臨結賬時,她攔下素鶴,道:“此番多承公子援手,忘憂纔不至受傷。

    這回,便讓忘憂來請。”

    “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公子若有心,下次請回來不就好了。還是說,公子不屑與忘憂這等人爲友?”說完,轉身離去。

    臨上樓時,突然回眸掩袖噗嗤一笑。

    端的嬌俏可愛,又兼萬種風情與一身。令周遭賓客爲之注目,亦陶醉其中。

    霎時,皆道素鶴好福氣,能忘憂姑娘垂青。

    放眼其成名以來,還沒見哪個人有這樣的待遇。

    若他們能的美人如此,怕是死也甘願。

    素鶴委婉一笑,衝衆人點點,隨後撥開人羣,走出九曜樓。

    忘憂剛回房,即發現屋裏多了不速之客。

    頓時蹙眉冷然道:“出來吧。”

    話音一落,只見牀帷後,慢慢走出一人,正是林卯。

    至於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裏,又爲何要藏身忘憂房中?

    其實說來也是巧,林卯當日棄了柳心齋衆人,一路奔逃。慌不擇路下,叫他奔到王城附近,恰巧遇上出城遊玩的忘憂。

    遠遠一眼,便讓過去的心思越發的活泛。

    他知道她是魔子的人,說來自己曾經也是。雖然有那麼絲拉的風險,但那又如何?

    如今是孤家寡人的他,有什麼可懼?

    且素鶴沒死,魔子頭痛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分心對付他?

    於是他尾隨一路,又逢人打聽,進而得知她棲身所在,隨即便是老一套的俘獲芳心。

    只是他自認爲是成功的,卻不知美人也是有意如此。

    兩者之間,也不知誰纔是魚,而誰又那個被喫掉的小魚?

    忘憂清楚,林卯此人生性多疑,絕不是個長情之人。這樣的人,可以共患難共貧賤,但絕對不可以共享福共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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