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返虛 >第一百四十章:憑弔去
    近午時分,素鶴、勇王趕到撫靈閣。

    而驟失童子的陳留仍對着水晶盒裏的心,兀自發呆。

    自勇王走後,他便一直都是這個姿勢不變。撫靈閣內不設靈堂,不設排位,什麼都沒有。

    鄂華的身後事,也無人操持。

    勇王看他如此,饒是看多各種場合,也不覺發出低嘆:“陳驗師,請節哀。”

    陳留聞言,猛然擡頭。才察覺勇王不知何時去而復返,且身後還帶了一位年輕人。

    忙以袖胡亂擦過眼角,起身見禮道:“見過大殿下。”

    “不必多禮。”勇王上前親自扶起陳留,又爲他引薦素鶴:“這位,便是百里公子。

    也是本案唯一證人浥樓主的生死之交,算起來,百里公子也是本案第二的證人。”

    乍聽勇王提及小周莊命案,陳留登時斂了悲傷,同素鶴敘禮:“驗師陳留,見過百里公子。”

    素鶴還禮,道:“陳驗師客氣,冒昧造訪,還望不要嫌棄。”

    “豈敢,豈敢。”陳留回禮,看向勇王道:“殿下何故去而復返?”

    勇王看看素鶴,擡手先讓兩人坐下,道:“本宮向父王稟明小周莊案情,隨後差周乙請百里公子到瑞錦宮稍作商議。”

    說罷,扶幾落座道:“百里公子爲此案數度奔波,而義室卻遭歹人焚燬,於情於理,此事本宮也有告知的義務。”

    素鶴抱拳以謝,道:“多謝殿下。”

    “誒,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氣。”停了下,對陳留道:“本宮將事情本末都說與百里公子,他聽後甚感鄂華忠義,想來捻香一柱,聊表哀思。”

    陳留聽罷,起身朝素鶴深深一揖,臉上難掩羞愧,道:“承蒙公子記掛小童,陳留代他謝過。

    只是,我與災佘俱是各自傷痛,未及給鄂華佈置靈堂,恐怕要讓公子白走一趟,真是抱歉。”

    素鶴忙離座托住陳留,不讓其拜下,道:“不妨事,來此也是在下的一片私心。

    小周莊命案雖非我等所爲,如今卻也同我等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不能替衆人討回公道,此是我等無能,愧對逝者。

    陳驗師若不介意,可否帶在下往義室一行。百里無他求,只求爲逝者上一柱清香,也敬鄂華小兄弟一份傲骨。”

    陳留看素鶴話說到這份上,不着痕跡掃了眼勇王。

    但見勇王微微頷首,他才鬆口道:“公子此言,豈非折煞我與小童。陳某起先不願,是不想失禮公子。

    而今公子一片赤誠,陳某豈有再拒之禮?”

    說罷,引二人直往義室入口。

    一路走來,撫靈閣上下俱是悽悽冷冷,慘慘幽幽。

    那災佘因爲鄂華的離去,也不知躲到哪個角落獨自舔傷。陳留暫時也沒有其他可趁手的童子,遂讓勇王和素鶴在入口處小等,自去取了香燭紙錢。

    說來,勇王雖講撫靈閣凡有所需只管找周乙即可。

    只是,目下的他們哪有心思管其他。是故,眼前的義室入口還是一片廢墟。

    陳留拿了一踏紙錢,擺弄了幾下蹲在地上點燃,又取了一柱香點着,用手扇滅明焰,然後起身遞給素鶴。

    素鶴接過香,當真誠懇的拜了三拜,又將遞給陳留插好。

    等陳留將剩餘的紙錢都燒盡後,素鶴拱手向道別:“在下心願得嘗,就不在叨擾。”

    “公子這就要離開?”陳留訝異的看向勇王,會不會走的太快?他來此,真的只是祭拜?

    “說來慚愧。”素鶴舉目掠過一馬平川的廢墟,不勝悽楚道:“在下無意殺害伯仁,伯仁卻系因我所呈之物藏身此中。

    見之傷情,觸之何忍?”

    勇王聽他如此說,忙打圓場道:“百里公子說的哪裏話?你幾番奔波找到此物,亦是想助此案快些偵破。

    發生這種事,也不是你願意看到的。何必爲此耿耿於懷,如此,叫我等置身何處?”

    “殿下勿要寬懷在下,事到如今素鶴也只有再小周莊走上一遭,或往周邊訪查。

    唯有這般,才能讓小兄弟的犧牲不白費,也叫衆人冤屈早得伸張。”說罷,朝兩個各一拜。

    陳留知他去意已定,不在強留,拱手道:“既然如此,公子請慢行。”

    “陳驗師客氣了。”

    勇王見狀,略一思索道:“看你們這客氣來去的,本宮送你。”

    素鶴也不婉拒,由勇王送出撫靈閣,兩人才做分別。

    而勇王送走素鶴,即折身回到撫靈閣,陳留已在客廳等候。

    不等擡腳邁過門檻,即問到:“驗師怎麼看待此人?”

    陳留擡眸,不答反問道:“大殿下對此人可有查過?”

    “驗師可是看出了什麼?”走入廳內,勇王不疾不徐回到剛纔的座上。將衣袖上的皺褶處撫平後,才慢條斯理看向陳留。

    “未曾,只是瞧着此子不簡單罷了。”陳留默了片刻,才吐出這句不鹹不淡的話。

    “呵,自是不簡單。”勇王拍拍幾面,讓陳留也坐着,別竟站着說話,他看的脖子累。

    “多謝大殿下。”

    “驗師不是外人,那麼客氣幹嘛。”說罷,瞥了一眼道:“如果說從前的百里素鶴無心慾海天的一切,那麼現在的他就是有心捲入。

    不過,不管他要做什麼,至少目前對咱們沒有壞處。父王也交代此人不可交惡,咱們又何妨賣他個人情。”

    陳留目光微擡,似是靜止一般,透着深邃。道:“這便是殿下帶他來此的理由?”

    “是,也不全是。”勇王衝陳留賣關子一笑,道:“也是想請驗師替本宮把把眼,免得本宮看岔。”

    “大殿下可曾派人查過?”

    “自然,從咱們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百里素鶴確實沒有撒謊,也有人曾目睹他與墨如淵之戰。

    雖墨如淵此人現今下落不明,卻也可以證實案發之時,百里素鶴確有不在場的證據。”

    “既以查清,大殿下又何必再使陳某相看?”不是多此一舉?

    勇王豎起食指,衝陳陳留搖道:“一事歸一事,百里素鶴雖能自證清白,然與之同行的浥輕塵卻是難圓其說。

    此女與百里素鶴的淵源,那也是儘夠衆人不知寫出多少恩怨纏綿的本子。

    以二人的關係,百里素鶴怎會坐視浥輕塵身陷囹圄?且他對浥輕塵的信任,即有如本宮對驗師。

    如此信任之下,便是浥輕塵有嫌疑,他必也會傾盡全力去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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