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自己明裏暗裏查了那麼點東西,可並不能說明問題。而且陳留本身就是幹取證這塊的,哪裏會給自己留下多少可用的線索。
不是無關緊要,就是不能耐他何。
你問我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他。
摳了摳頭皮,這話還真不知怎麼想回答,於是開始試着拉開兩人距離,一點一點,找準機會再溜。
想法是好的,可惜雲行雨不打算讓他敷衍過去,道:“想跑?”
缺雲子尷尬地大笑三聲,側身扒拉着椅子扶手道:“哪能啊,老頭子就是想想,這事該怎麼和你說?”
哈、哈、哈,你讓我怎麼說?總不能胡編瞎造吧,咱不是那種人。
雲行雨道:“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嘿……”缺雲子垮着一張老臉,苦笑道:“我能說啥?那廝行事越發古怪咱不提,但他聽命勇王不假吧?
素鶴現在在幹嘛?他跟槐尹、絃歌月闖,帶走勇王躲進梅塢,這是不爭的事實是吧?”
雲行雨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然後?”
說話說這麼點,不像你。
缺雲子笑得愈發苦,心裏更苦。老頭子我不想說,你非逼我說,說了你還說不像我。
頓時苦哈哈道:“他們君臣之間,這事是計是局姑且不論。
但是,你不覺得這一大一小身上氣息有點怪異嗎?”
說他們是主僕,可總有哪裏說不上來。
就像,就像……
雲行雨接過他的話道:“像木偶師與木偶人?”
缺雲子伸手豎起食指,大呼:“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
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妥,剛剛的激動勁兒瞬間沒了影兒,撇嘴道:“可他那童子是大活人,又是給王宮辦事,應該不會冒這等大不違纔是。”
感覺是那個感覺,道理倫理它都說不通啊。
雲行雨道:“這就是你避而不見的原因?”
缺雲子咧嘴,衝他露出牙花子:“嘿……不是。
老頭子不見,沒別的原因,就是我信他不過。特殊時期,咱們還是小心的好,人心隔肚皮,咱們誰也不知道來的是人還是魔鬼。”
這要是人還好,是個魔鬼可就後悔莫及。
雲行雨點了點頭,摸着已經涼了茶杯沒有揭穿他的說法。
道:“那就聽你的安排。”
缺雲子看他不打算深究,便立馬轉移話題,問起他對素鶴的事情怎麼看,以及自己遇到的那個神祕老者。
憑良心講,自己敢拿性命賭那人不簡單。
聞言,雲行雨陷入沉默。
而有人看他想的認真,便躡手躡腳的離座。快到門口時,一個縱身躍至外面,凌空輕點,人似飛鳥般出了小院。
不用問,他是要看看陳留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雲行雨垂下眸子,看着杯中飄浮茶葉,一片片早已舒展的不行,其中的滋味已經盡出。
再喝,沒了之前的甘甜。
入口,是過重的苦澀。
倒了再泡,則滋味略顯淡薄。
還是,倒?
槐尹的小動作,素鶴的用意,王宮的渾水,暗處裏騷動,太多太多衝泡而成的茶,要喝……太難。
他嘗過滋味,很苦,苦的他眉頭不聽使喚的皺成團。
左思右想,終是鬆開手裏的杯子。
啪的摔在腳下,四分五裂、七零八落,水漬慢慢的流淌開,一片茶葉貼在他的鞋幫子上,沒有水的保護,漸漸失去了最後光華。
他想,他有答案了。
遂起身找到缺雲
子,告訴他自己要出去一趟。
缺雲子貓在一處窪地,到腿肚的草剛好擋住他,看到人過來,拍拍旁邊示意趕緊蹲下。
一邊觀察一邊小聲的說:“外面打的正熱鬧,你現在出去,萬一被發現咋辦?”
雲行雨無奈陪他蹲下,道:“雲某會小心。”
再不濟,雲某也不至於如此不濟。
缺雲子不管那麼多,草叢撥開一條縫隙,頭也不回的道:“王城如今十巷九空,人都被聚集在宮牆根下。
此時去九曜樓,時機自是沒有問題。”
突然,他扭頭坐下,靠着土坡道:“可我擔心,這個?”
雲行雨看了他的比劃,知道他擔憂的是什麼。這個問題,自己也考慮過。不做不動想要事情順當,根本就不可能。
常言道,不擔風險事不成。
該冒的風險,還得冒。
缺雲子見他如此,知道是勸不住,也就不打算再勸,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是古往今來亙古不變的道理。
黃雀之後,尚有獵人。
你,要當心。”
雲行雨點頭,道:“雲某明白,素鶴如今深陷是非漩渦,有些事總要有人替他轉達。
若將萬事系一人,咱們這些年便算白過了。”
缺雲子擡眸,看着他笑了,苦到心底又無何奈何的笑,強打精神道:“要走趁早,晚了那些兔崽子不是那麼好忽悠。
一個個殺敵不行,打自己一個賽一個厲害。”
雲行雨道:“此地,便有勞了。”
說罷,看了眼結界。
缺雲子揮手趕人:“走走走。”
態度要多嫌棄有多嫌棄,然後一扭頭繼續趴在草叢偷偷觀望。
此時此刻,陳留的怒火已經被扈西河徹底點燃,至於雲行雨什麼離開的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陳留會告訴他們什麼東西?
陳留本身就憋的一肚子火氣,想要依禮拜見的心思在遲遲不見有人出來給個說法時餵了狗。
待他看到來人是扈西河時,別提有多厭惡。
扈西河曉得自己過去那也是惡名昭昭,因此對他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可不料這一來,陳留更惱火了。
你一個毒門餘孽不說,還在王城佔地當王。是不清楚自己什麼德性,還是不知道貴門最近都做了什麼好事?
歸降,也就你們這般不知廉恥忘恩負義的畜牲才幹的出來。
還沒等扈西河敘禮,他那金鉤已經照着其心臟打,這招叫金鉤釣鯉。通常都是用在一些生前作惡多端的犯人上,因爲一鉤下去是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