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菰家七煞也站到了他面前。
齊聲道:“家主。”
菰晚風緩緩回眸,人還是那個儒雅萬千的人。然不同於碑天鳴、鐘不會面前的謙卑,此時的他儒雅之下是令人膽寒的殺機。
幾人剛要開口,卻被他擡手喝止。
道:“無需多言。”
赤淞環顧幾人,思慮再三還是決心上前問道:“家主爲何不讓我等前去追拿劍漪,他大荒樓欺人太甚,咱們還要坐以待斃嗎?”
對此,朱翁等亦身有同感。
自家門口被人來回堵着,擱誰也不痛快。
菰晚風卻沒有直接回答,而且跳過話題道:“讓你們辦的事情都辦的如何?”
一說這事,幾人互相照了幾眼。
最後還是由赤淞來回答,道:“回稟家主,我等隨黑嵋的氣息一路跟至陰山湖。因獨陰橋的特性,未能入湖內。”
“可有收穫?”
“有。”
“哦?”說來聽聽。
“我等在林中等候不久,即見百里素鶴攜一名女子闖入其中。”
菰晚風笑了,道:“他果然還是去了。”
就知道把人賣給黑嵋是個明智之舉,既得了對方人情又攪的風波再起。
事關封印,他百里素鶴不可能不管。
只要他管了,接下來的事兒就好說。
“是,家主神算。”赤淞恭維了一句,接着話鋒一轉,道:“家主可知那名女子是誰?”
“誰?”
一聽這話,菰晚風頓時收了嘴角笑意。
赤淞回眸道:“老五,你來說。”
老五也是個有眼色,立馬上前見禮。得了其默許,這才慢慢開口:“稟家主,那女子實乃九曜樓的人,是一枝春的貼身婢女。”
說罷,便偷眼查看其神色,然後小心翼翼退回兄弟間。
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該說的他已經說的很清楚,再多便是和自己腦袋過不去。
菰晚風默了片刻,忽的眼底射出精光。直震的幾人肝膽欲顫,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大氣不敢喘。
但見其陰沉沉道:“一枝春?”
老五壯着膽子頷首:“是。”
聞言,菰晚風的眼神愈發的冷。
赤淞知其所想,但那已經不是他們可以介入,所以他還是想着要不要找大荒樓清算前帳。
再次問到:“家主,那劍漪需不需要?”
說着手起刀落,意思再明顯不過。
“不用。”
“爲何?”難道,我等就任由他欺了去?
然菰晚風有他的打算,道:“先別管大荒樓,你們去查今日那名老者的來歷。”
“他?”
“怎麼?辦不到?”說話間,聲音已是冷了不止一個度。
赤淞忙道:“不是,只是那名老者從未見過,咱們茫然去查,一時半會沒有頭緒。”
菰晚風看着幾人,緩步踱至書案前,拿起那本被他放下的書,輕輕地翻過一面,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敵是友。”
我這麼說,你們可明白?
朱翁心裏咯噔了一下,趕緊上前打斷赤淞,拱手道:“我等謹遵家主教誨。”
緊接着,幾人尋了個由頭離開。
出了暮雨齋,赤淞將人帶到一旁道:“爲何不讓我說完?”
朱翁掃了眼遠處駐守的家丁,壓低聲道:“家主爲人你還不清楚?”
赤淞語塞:“這?”
“咱們家主眼裏,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可用,一種是不可用。”
可用,便拉過來。
不可用,便是這個……
赤淞僵在原地,望着朱翁的手刀,頓時心裏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說到底,是他低估了一個人的無情也高看了自己的忠義。
然他們是既已上了賊船,此生斷無回頭的可能。
倒是老五,看不得這些。
上來就一手勾搭一個,又朝其他幾人招呼道:“走走走,咱們喝酒去。
這打也打了,累也累了。
該享受還得享受,如此死了纔不虧。”
老三老四聞言,心領神會的笑出了聲。引得老六老七差點沒給他一拳,卻壓不住那雙精亮的眼神。
老五不以爲意,道:“哥兒幾個都是男人,別說你們沒想過。”
老三道:“老五,你太沒正經了。”
老五勾着兩人邊走邊道:“正經?正經值幾個錢?能玩幾個女人?
咱們有這功夫,還不如走快點。”
說着,別有深意的回首道:“晚了,姑娘可都在別人牀上。
你們要再套出點有用的東西,難囉。”
赤淞被擠兌的老臉通紅,啐道:“要去你們去,我不去。”
他丟不起那人,瞪了眼朱翁便掙開老五大踏步離開。
朱翁:“哎?唉……”
見叫不住,霎時搖頭頓足。
嗔了幾人一眼,趕忙追上。
老三抱着雙手笑道:“老五,看你乾的好事。”
老五齜牙咧嘴道:“走吧。”
說罷,幾個搖身沒入黑暗。
而暮雨齋內,菰晚風猶在沉思。
忽來的一陣怪風,掀的書頁嘩啦作響。
他就靜靜的看着,靜靜的捧着。
原以爲神祕老者的出現已經夠出人意表,也以爲此番能搭上裏面的人更是妙中之妙。
但是,一枝春的介入卻破壞了這份美感。
頓時,他決定親會一下這個在慾海天呼風喚雨的女人。
隨着書本的掉落,搖曳的燈火應聲熄滅。
另一頭,一枝春嗑着手裏瓜子突然覺得不香了。
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便叫人把東西都撤了。
小丫頭剛把桌面清乾淨,就聽牛二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扒着門口喊到:“夫……夫人,有……有有……”
一枝春蹙起眉頭,抽出錦帕挨個擦拭手指,沒好氣道:“是哪個龜孫子來了,你話都說不利索?”
牛二也不想,但架不住對方來頭太大。
家主唉,堂堂三大家的家主到他們這裏來,這還不夠嚇人嘛?
他吸了口氣,憋了好半晌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是,是菰菰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