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捂着傷口,一路心急忙慌奔下百妙峯。
而禁恆子打發掉木一去撿落雪後,忽的想起,壞了。光想着怎麼把人送走,卻疏忽了明日申時之說。
匆忙起身作別:「不好,我忘了一件要事,恐要鑄成大錯。」
玉蛟龍低眉垂眼,抿了口茶。
道:「等你想起,黃花菜都涼了。」
「什麼意思?」你知道?
禁恆子頓時將老友打量起來,你說你整天門都不出,天天窩在飛雪崖看雪,怎麼我那邊什麼事兒你都知道?
莫非,木一那小子是你的人?
玉蛟龍依然自顧,對他的那點心思不鹹不淡。
道:「吾不知。」
「那你還說等我想起黃花菜都涼了?我看在耽擱下去,我都該涼了。」端了自己那杯茶,一口牛飲。.
好東西不能浪費,喝完他就打算跑。
你老人家有閒情逸致,我可沒有。晚了,就該我人頭落地。
砰的甩下杯子,身似一道長煙,滾滾撲向百妙峯。
那守山魔兵一見是他,趕忙將事情告訴了照紅妝。
照紅妝收到消息,思量着此事怕和白天的事脫不了干係。而能讓禁恆子在意着急,恐怕只有那一位。
遂對青蚨道:「去看看咱們的公主大人和她的小婢女,過的如何?」
青蚨道:「屬下這就去辦。」
說話間,離了水榭悄無聲息來到玉南薇寢宮。
殿內寂靜,除了玉南薇的敵意再無第二個人。
神識遍掃角落,亦無結果。
「看來,是跑了。」
說罷,縱身前往他處找尋。
玉南薇幽幽的翻過神,點漆的眸子緩緩睜開,嘴角倏的勾起一抹弧度。
隨後,扇滅了殿內所有蠟燭。
而青蚨最後在湖畔找到打鬥痕跡以及其殘留的氣息,另外還有一道熟悉的氣息,來自魔界。
頓時,心裏已然有了答案。
回到水榭,將之一一道來。
照紅妝聽罷,噙着絲絲笑意,慢慢在脣角暈染開。
靠在軟枕上,慵慵懶懶道:「來的是小魔頭,去的是禁恆子。」
青蚨道:「要屬下去將人擒回來麼?」
「不用。」
「爲何?」
「玉蛟龍素來不喜參與雜事,他身邊的小魔頭既然出手了,可見他已經做好了防備。
你現在就算把人抓回來,恐怕他那裏都已經處理好。即便告到大慈宮,也落不到一個好。」
忽的,她朝青蚨招手。
青蚨蹙眉,卻還是乖覺上前,嫋娜的倚牀坐下。
照紅妝伸手挑起她精緻的下巴,掠過修長的頸子,道:「禁魔子是界主用的慣的人,又與玉蛟龍交好。此事若不是他找上玉蛟龍,你覺得玉蛟龍會管這檔子破事?」
「不會。」
「那不就對了,他是界主的人,自己找上玉蛟龍,纔有小魔頭放走賤婢。可見,這是界主有心要放其離開。
只是中間不知出了什麼岔子,纔會讓禁恆子親自出馬。」
說罷,看着其頸子。
道:「怕了嗎?」
「無趣。」擺手讓人起來,她也沒了逗、弄的興致,道:「咱們雖不用將人擒回來,但你可以看看他爲什麼下山,然後將答案回來告訴本座。」
能有把柄,爲什麼要放過呢?
此
時不用,不代表日後不能用。
但是目下要自己做這出頭鳥,怕是不能。我照紅妝再不濟,也不是你們可以愚弄的對象。
這齣戲,自己不出,照樣會有人頂上。
那幹嘛,還要多此一舉?
青蚨頷首,旋即作禮離開。
下得百妙峯,一路疾追。
魔兵送走一個又來一個,只道今夜真是熱鬧。平日十天半月見不到的人,這會兒路順路,線扯線,全有了。
但他是個不起眼的角色,有事輪不到他管,遂去找同伴飲酒。
而山下可謂更加熱鬧,這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湊至一處。
碧雲看到來人,暗暗叫苦。
禁恆子看到,頓時明白了那句等自己想起黃花菜涼了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想不通,玉蛟龍是何時做的手腳,將消息遞給了這女仙。
他左思右想,卻是百思不得其。
而青蚨到來時,他早早就已經察覺。乾脆掩氣息行跡,沒入夜色。
青蚨追至此地,忽然斷了線索。
再看不遠處,就是碧雲。
但又不止她一個,還有菰晚風,還有一副新面孔。
菰晚風亦察覺了她的到來,提溜着鳥籠,饒有興致的逗起其中的雀子。
道:「姑娘想必就是紅妝魔子麾下的青蚨使者,深夜至此,莫非也對我仙界的女修有興趣?」
青蚨緩緩上前,目光森冷。
道:「一個失去價值的細作,我魔界留之無用。菰家主倘若喜歡,帶走就好。」
「哦?這麼說來,使者不是爲了此女?」
「菰家主覺得呢?」
菰晚風聞言,爽朗的笑了:「我自然是信得過使者的話,如果不介意,人,菰某人就笑納了。」
頷首間,示意玉面判官拿人。
碧雲大急,情知落到對方手裏自己將生不如死。然再看在場的,不是虎就是狼,掉到哪邊都不會有善終。
情急之下,猛地提元自蓋天靈。
霎時,硃紅滿面,血濺如飛。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的玉面判官避退不及,被噴了一頭一臉。
青蚨隔的較遠,是以裙襬略沾了幾朵紅梅,隨即厭惡的拂袖抹去,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來日再與兩位分個高下,告辭。」
蓮足踏地,登時蕩蕩魔威託着她飛還百妙峯而去。
玉面判官胡亂擦掉血跡,只道晦氣。
蹲下查看了一番,確定人已經死透。道:「家主,人死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菰晚風依舊笑笑的逗着雀子,嘬嘴咂舌,淡淡的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需防暗處有影。
將她負上,有話我們回去再說。」
玉面判官旋會其意,隨即將碧雲馱在背上。
但見菰晚風擡眸婉轉,垂眸間三人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