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垂眼,小手摸着領口,眼波流轉的道:“我猜小姐這會兒定然是去找菰晚風說大人之事,你可得做好準備。
不出意外的話,老狐狸要行動了。”
箕鴀看的心癢難耐,撓着心口只覺心火繚繞,口乾舌燥的舔了舔嘴皮子,斜眸道:“有沒人有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從你身上的東西被拿掉,你現在就跟開了竅一樣。”
聞言,依蘭轉眸間眉梢高高吊起。
想起黑衣人說的那些事,似笑非笑擒了一抹婉轉,道:“說的是呢,不過不是他我也沒機會在小姐跟前冒頭。
冒不了頭,又何來機會見到大人與家主你呢。”
箕鴀聽罷,四仰八叉躺在牀上,側首道:“呵,你倒是看的開,不恨他差點讓你送命?”
“我說的是事實。”依蘭終於將領口整好,又在箕鴀面前轉了一圈,翦翦水眸似在問,我漂亮嗎?
然小嘴扒拉一張,卻是:“再說,真正讓我險些送命的,另有其人。”
箕鴀瞬間瞭然,確實是那麼回事。
百里素鶴充其量只是讓她當了回眼睛,細算起來未傷其命。反倒是某些人一句話,差點讓其九死一生。
“你好好穿上衣服,我去外面看看。”
說罷,她嫋嫋娜娜的推門離開。
箕鴀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愈發對他胃口。某種程度,他倆纔是那個相似的靈魂。
起身走到銅鏡前,有一搭沒一搭梳着散亂的頭髮,又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左照右照。
別看他遇上菰勒勒表現的跟色中惡鬼一樣,但他清楚對方再活一世也不可能看上自己。
所以,在那樣一個女人面前。
他怎麼做,都是卑賤下流。
而想要接近,與其費心改變謀取。遠不如本色實在,起碼,人人皆知他如此。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就是人人大意。
那,纔是他的機會。
於是,他將自己好好捯飭了一番。
坐在喜牀上,靜等美人回來。
而菰勒勒找到菰晚風便是開門見山,直說來意。
菰晚風原爲秦漠的事情在傷腦筋,這廝一日不出現,便說明這廝還活着。縱然自己事先已經讓一燈殘轉移弦不樾,但那湖水下面究系千絲萬縷。
萬一被秦漠發現端倪,那就是莫大危機。
而且,三味這幾天都分外安靜。
這太反常了……
照理,如此良機他應該有所動作。不是在弦不樾這事上做手腳,也該在少真府有行動,替少真無一未出世孩子做籌謀。
但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另外,絃歌月最近也很安靜。
有傳言他受了重傷,整日由勇王帶在身邊悉心照看。
原本還擔心這是不是對方的詭計,可是派人觀察下來,好像是真的。仔細一想,這小子雖然是個不錯的料子,然則硬撼魔界界主,到底是小巫見大巫。
“爹?”
菰晚風緩緩擡眸,看看眼前已經嫁爲人婦的女兒,也不知心裏想了什麼,那深淵似的眸子有了絲絲異色。
可很快,就消失了。
道:“爲父以爲你還在責怪父親,不顧你的意願將你嫁給箕鴀,又打死了水月。
想來,你會恨我。”
菰勒勒厭惡的瞅了眼身上喜慶,自顧自走到一旁坐下,伸手捻了果子放入脣齒之間,不避不諱的趴在茶几上道:“怪啊,當然怪。
明知道女兒我是被冤枉的,您也不替我說兩句。
試問,女兒我能不怪?”
“女兒我也是血肉所做,又不是那無情無愛的木頭。況且,水月自小隨我,她若沒了,我毫無反應?
爹不是更應該覺得寒心麼?”
“道是這麼個理,說吧,找爲父做甚。”菰晚風斂去眼底精光,隨手拿起几上的一本書,不緊不慢的翻閱。
“依蘭回來了。”
“嗯?
你想說什麼?”
“我要她代替水月。”
“換一個。”
“我就要她。”
“不行。”
“我不管。”
菰晚風看着自家女兒,默然許久,才緩緩道:“理由。”
“您還記得當初箕鴀是怎麼說的麼?”
“記得。”
“可是依蘭說,是箕鴀救了她。
消失了這段日子,也不是死了,而是藏身少真府。”
“然後?”
“爹,您不覺得這裏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
“箕鴀才幾斤幾兩的本事,他怎麼可能是我菰家小廝暗衛的對手?且不論這些,就是依蘭本身殺他十回八回都有餘,既如此,當時的情況下他怎麼救的依蘭?”
“那依你之見?”
“救人的,另有其人。”
“哦?”
菰晚風蘸了口水,點着紙張輕輕的翻了過去,垂眸道:“你覺得應該是何人?”
“就是他那個勞什子的神祕恩人。”
“何以見得?”
“箕鴀本人才多大能耐?充其量就是酒囊飯袋,要智謀沒智謀,要手段沒手段,要能力更是沒有。
可您看最近這一出手?
就算是您,不也只能乖乖就範順了他的賊心嗎?”
“如果他被背後沒有高人坐鎮指點,少真府那羣老不死的會不出聲?”
“這和你要留依蘭有關係?”
“有。”
“什麼關係?”
菰勒勒理了理思緒,道:“依蘭會再次出現,說不得已經背叛菰家。但是女兒我已經嫁給箕鴀,那麼在少真府必須也要有自己眼睛。
對方能用她來盯咱們,咱們爲什麼不能依樣畫葫蘆?”
“只有如此?”菰晚風瞥眸,淡淡的一眼。
然落在菰勒勒眼中,則好似自己那點算計全被拿到太陽底下暴曬。
無一絲角落,可以遁藏。
不禁有些心虛,扭過頭,吶吶又倨傲的道:“女兒一生幸福就這麼被他不明不白的算計了,合着女兒還不能找他討回點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