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百里流年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留下把柄讓自己來找。所以,這些人哪怕自己不殺,一旦覺察逃不了,也會自盡。
端看他們指甲就能知曉一二,那些粉末都是劇毒,只有皮膚有一點傷口,沾之斃命。
顯然,是沒打算給自己留活口。
但有句話怎麼來着?
網織的再密,也有漏洞。
屍體找不到答案,這人皮面具可是個好東西。有人多了一張麪皮,就有人少了一張。
查不到他們的來歷,查哪些人莫名失蹤莫名消失,就一定會有答案。
思及此,他將人皮面具揣入懷中。
而後大步流星的離開,很快,那些屍體就讓聞着血腥味前來的感染者分食殆盡。
喫罷最後一口,一個個還搖頭晃腦,意猶未盡。
兩眼放着寒光四處尋找,看看哪裏還有沒有獵物。
玉面判官站在角落看着,看着那些人如同行屍茹毛飲血,又看着一燈殘消失的方向。
既然一燈殘已經插手,想必很快會有結果。
遂收回目光,半掩口鼻負手離去。
幾經轉折,來到百里家外。
看了眼門口的石獅子,曉得要進入沒那麼容易。於是搖身一變,扮作一個販夫走卒,挑着擔從門前走過。
百里家的石獅子和家丁俱無反應,於是他轉而來到後門。
後門大抵都是設在人跡稀少之處,百里家也不例外。
覷眼四下無人,便收了傢伙縱身躍上牆頭,翻身入院。
另一頭,百里流年喝茶的手微微一頓,旋復如初。
抿了一口,便慢慢放在几上。
百里樂人見狀,摳着後脖頸將之上下打量,左右一通流顧,悄摸摸湊上前,細聲細語道:“怎麼?有耗子進來了?”
百里流年看他這不着調的樣子,很想給他一巴掌。真是哪哪都有他,還是放大版的。
嗔道:“你小心讓耗子叼走。”
這廝聞言,立馬裂開了嘴。
呲着牙花子,挑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虎子?”
“見了菰勒勒,你小子還能走的動道?”我呸,虎子,你別讓虎崽子喫的渣都不剩就行。
扯什麼焉得虎子,根本就是扯犢子。
“這個……對你兒子好賴有點信心成不。過去,我是喜歡她不假。但是,都說了是過去。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人總得向前看不是。沒了菰勒勒,這世上還有柳勒勒陳勒勒,美人千千萬,不差她一個。
沒道理,爲了一顆變了心的夾竹桃捨棄整片花園。”
我說的可對?
百里流年懶得置喙,斜眸道:“少耍點嘴皮子,多幹點事實。
大丈夫終是不能光靠嘴皮子過活,你得有真本事。”否則日後百里家有難,你要如何接的住爲父的重擔。
百里樂人原本還想回敬幾句,但看到老子神色突然正經起來,開始意識到事情可能超出自己判斷。
頓時,有些坐立不安。
暗忖,老頭子還不會知道了什麼吧?
可看情況,也不像。
“想什麼?”
“想說什麼,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把你老子我當傻子。
你有幾斤幾兩,你老子我比你清楚。
然越是如此,他就心裏越是不安。他不曉得老不死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是知道一點還是全部?
但私心使然,他還是選擇了打太極。
道:“也沒什麼,就是好奇你想幹嘛?”
比如,這信送給誰?
“想知道?”
“想。”
“好好看着。”
“……”
“爲父現在做的一切,你都給我用心看着。”
日後,對你自然有用。
四目相接,到底是他先低下了頭,舔着發嘴皮子,悻悻笑道:“老頭,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最近很怪?”
“有。”
“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去去去,玩兒吶?”
“隨你怎麼想。”
說着起身回到書案前,剛剛過來坐了一會兒,是時候坐回去。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
聰明人,點一下即可。
多了,過猶不及。
“喂?這麼大個人,說兩句就耍脾氣是不是不太好?”
“怎麼?我跟自己兒子說話還要先請示?”你小子怕不是皮又癢了,怎麼天牢的苦沒喫夠,還想再去挨一頓?
“嘻……說着玩說着玩,你忙。”說着瞅了眼屋外,起身道:“我去看看耗子到了哪兒,記得來救我哈。
不然,就沒人給養老了。”
“滾。”
“行行行,我滾,我這就滾。麻溜的滾,不在這裏礙您的眼。”
話音剛落,一塊鎮紙迎面飛了過來。
但做兒子的絲毫沒有接的意思,直接齜牙咧嘴的跳腳躲開。
氣得屋裏的人吹鬍子瞪眼,大罵怎麼生了這麼個玩意兒。
百里樂人出去,不出意外,很快有了打鬥聲。但他依舊老神在在,隨後拿了本書乾脆靠在椅子上看了起來。
不管外面打的天昏還是地暗,他兀自一頁一頁慢慢的咀嚼着。
就這份心地上的功夫,便是尋常人所不及。
玉面判官本想引出大的,怎料來的是小的。故意把動靜拉的震天響,拆了東牆拆西牆。
誰知老的說什麼都不動,小的倒是躍躍欲試上趕着湊。
百里樂人旋身落在一樹梨花上,隨即來了個仙人側躺,壓的亂花墜紛紛。
嘴角上揚道:“判官大人,你看我這一樹梨花壓的如何?”
聞言,玉面判官只覺得臉上火辣辣一片。
這不明擺着暗指自己當年做下的那些,他是愛老夫聊發少輕狂怎麼了?年輕的胴體,哪個不愛?
不就是採了幾朵花,你情我願的買賣,怎麼就上綱上線了?
說的你百里樂人逛窯子不點女人一樣?裝什麼慈悲,大聖人,誰還比誰乾淨了?
瞧他這窘迫樣,百里樂人樂呵從樹上下來,紛紛落花倒也襯得有幾分風姿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