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樂人曉得自己處境微妙,見着來人,便刻意的往後退了幾步。
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赤淞。
他原本和甘老五在照看楊允,眼見得屋裏也沒什麼自己能插上手,索性把事情全交給甘老五,自己則出來看看這邊的情況怎樣。
畢竟,諸如此類,不外乎逼他們入局。又或者,逼他們按着其所設想的去走,去發展。
這,對他們自然不是好事。
誰會沒事喜歡受制於人?
去做那,身不由己的每一步。
一堆的雜事,楊允忠心如何尚且不論。公主用染疫者煉製丹藥,是不爭的事實。玉面判官又逼死了百里流年夫人,也是麻煩一樁。
主上,還帶上百里樂人親至。
這樁樁件件,哪件都不是小事。
他放心不下,左右便出來走走。
不曾想,趕上府裏來人急着找公主。
一問之下才知道又出大事,忙安排人手和那名報信的小廝一起找人。
他則,先過來請示。
問過宮人,還好,人都回來了。
因而,他顧不得禮數與否就直接闖了進來,提着衣襬端着衣袖,走的匆匆忙忙。
待到玉階下,衣服上還滴着水。
可見,事有多急。
拱手作禮道:“主上,出事了。”
菰晚風擡手輕擺,讓他稍安勿躁。
道:“發生何事?”
聞言,他定了定神。
將小廝那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道來。
原是今日天象有異,大家的目光都在監察天司被火燒一事上,後來又有百里夫人身死,百里家動盪引來諸多勢力暗中圍觀。
卻也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有消息稱城外宗門的疾疫已經停止。這場災劫不是天災是人禍。因爲,隨着百里素鶴結界一下,這真正元兇也就不攻自破。
理由是天司與百里家雙雙出事,少真府名存實亡。
王城種種,無不指向主上。
故,他們說……
說什麼?
說您排除異,罔顧人性。
這場慘無人道的禍劫,是您爲了稱霸慾海天,謀奪王位,故意指使公主做下的孽。
不然,事情怎會那麼巧?
大家明是無藥可醫,怎生的您剛好有藥可解。
還剛好,就有用。
有則有矣,卻也不多。
半月之期,大家就要再去府上領一次。這不就然讓所有人都離不開菰府,讓大家只能聽您使喚,爲您效命?
因而,這些人將府上圍了討要說法。
說罷,他捋了捋思緒。
道:“主上,現在怎麼辦?”
菰晚風冷了眉眼,一身霸者之氣油然而生,擡眸一瞬,殺機蕩蕩。
道:“勒勒沒有回府?”
赤淞眉心攢的厲害,擔心不能善了。
稍有不慎,即災禍無窮。
沉吟道:“這事出就出在這裏,照理您走之後,公主與箕鴀馬婆子都已經離開。而且,時間上算,府裏的人應該正好在路上遇着公主。
可問題是,並沒有見到公主一行。
菰晚風得知閨女沒回去,這太陽穴就突突的跳了好幾跳。
遂,不得擡手輕揉。
道:“可有派人去找?”
“已經派了。”
但是,這件事恐怕是有人故意給咱們下套子。
公主剛和您鬧了這一處,再來這檔子破事,我怕有人藉機生暗鬼。
疑心,巧做文。
以公主的脾氣,難免不被人利用。
如此,指不定會起怎樣的波瀾。
“可有眉目?”
他嘆息,搖頭。
揣着兩手,一通思索。
道:“沒有,此事臣覺得不是一人所爲。”
霎時,菰晚風眸子再緊。
道:“哦?”
以你之見,還有誰?
對此,他想了想,沉眉斂色。
道:“我等前往府上,曾遇着一批黑衣人。因着他們的出現,我等被迫擱置許多功夫。
這纔有了楊允受傷,朱翁身死。
按理,其目標是我等幾人。
得手之後,應該趁勝追擊。
如此,後面的事情方可以視作合理。
但實際,並不是。”
“此話怎講?”
“這……對方之目的,似乎只在逼出禎園之事。縱使一招借刀殺人,讓我等麻煩纏身、損失慘重。
但,其目的好似乎也只在此。
要知道,憑其能爲,如果中途再設埋伏?
我等,未必有命返回。
是故,民怨激起應該是有意爲之。
對方,對我等知之甚詳。
可見,此舉是爲了挑起您與公主的爭端。”
好坐實,投毒再製藥。
那時,咱們既有外敵復有內患。
自顧不暇,如何能忙於應對?
菰晚風聽罷,默然不語。
玉面判官聽完,視線唰的就落在百里樂人身上。
百里樂人一面眼觀鼻鼻觀心,一邊又是骨子裏透了幾分吊兒郎當,捏着鼻子似笑非笑的吭了幾聲。
斜眸微擡,擰着溼答答的袖子道:“怎麼?判官是懷疑我?”
你覺得我有本事避開你們的眼線,還是覺得我有通天手段?
判官提着玉筆轉個花兒,咄咄逼近。
道:“難道不是?”
聞言,百里樂人抖開被他擰的皺皺巴巴的衣袖,接着又換了一隻繼續擰。
垂眸道:“我就這麼和你說吧,我居心不良是真。
但是,勒勒做的事情我還真不知。
你與其懷疑我,倒不如去問問箕鴀。畢竟他現在和勒勒是夫妻,有些事情他比咱們清楚。”
我知道你們會有手段,可用染疫者煉藥我還真是頭一次知曉。不得不說,你們做的也是夠絕。
我家老不死的手段雖然狠,但還沒有你們這麼不是人。
嘖嘖嘖,用染疫者煉藥。
再給解藥,虧你們做的出來?
雖說他說的也是實情,但明顯是說服不了玉面判官。越是如此,越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