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這幾個字,白玉郎感到陌生。
雖說他感念其母當初的恩情,但對素鶴在慾海天的事知之甚少。所有的消息,均來自於雪綃。
然雪綃並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樣一段過段,是以防的甚爲着嚴密。除了可託付之事,別的從無多講。
因而,造就他這邊知道的不全。
忙看向常無常,你知道?
常無常自是知道,因爲素鶴從踏上慾海天開始他的一舉一動都會事無鉅細傳回百里氏,只是百里梟景前期選擇了觀望。
畢竟,那時候人皇石還需要有人去找,離生剎土也需要有人去尋。所以有人睜隻眼閉隻眼,知道百里無霜將敗的魂體幾無所剩,敗的與承接無緣,這纔回過頭看看這個被拋棄多年的兒子。
至少,在世人眼中如此。
不然,不會由着磾水靈折騰。
有說,是百里無霜的天資稟賦足夠萬中無一,才使得有人聽信婦人之言,說與其等一個與自己離心離德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逆子,倒不如珍惜眼前的。
論稟賦出衆,同樣不差。
若爲承接,必能不負衆望。
於是乎,殺機重重。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但不管怎樣,望雲客棧也是個許久不被人提起的名字。久到乍然提起,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一向沒什麼反應的人,此刻也是眉頭微微蹙緊。
側眸道:“此處還在?”
不是說掌櫃的與小二已經跑了,那客棧也被趕來撲空的人,打砸的幾無所剩,險險就被付之一炬?
素鶴含笑,卻是不及眼底。
雖然溫潤,然則碰不到那讓人心悸的清冷。如潺潺清泉,能映澈人心,可是帶了三分寒。
靠得太近,難免被刺傷。
道:“去了就知道。”
說罷,大步向前。
留下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後,也匆匆趕上。
而三人有意爲之,很難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就更別說暗處或藏匿之人。
一個個得了消息,個個飛身回報。
這樣,有人轉眼就把主意打到了九曜樓。
至於原因,那也很簡單。
因爲素鶴身邊兩尊大神他們得罪不起,那是裏面出來的,是真正有着神之境修爲的人。
而且,這是保守估計。
他們這些人就算全送上去,可能都不夠人家一巴掌。如此,送死的事情自然不能幹。
但,素鶴必須死。
他不死,他們這些人永無出頭之日。永遠都得活在其陰影之下,他不死,則慾海天不會太平。
會有數不清勢力想要爭奪,雖然目下因爲解印人的緣故,有人要他死。可其中真正下死手的人,屈指可數。
個個都是抱着差不多就行了,要麼想留人,要麼怕得罪其背後的百里氏。也就他們這些人真的想他死,他不死他們真的活的太累。
那樣一個人就像發了光火球,讓人無法忽視。可當他們靠近,卻發現那是自己怎樣都無法追上的人。
他們也是人,就算看慣了滄海桑田,那也是血肉鑄就的人。他們也曾善良過,也想過只要自身努力,有天,必然會等來天道酬勤。
這讓他們,如何面對?
多年的努力,在這一刻變得不值一提。像拙劣的醜兒,像要不到糖的小孩,滿地打滾,無理取鬧。
越想,越不憤。
最後,竟是如此不堪。
再想想自從他踏上慾海天以來發生的種種,更加的讓他們臉上火辣辣。合着他們真成了醜兒,從頭到尾都是他們是非不分。
錯怪好人,還助紂爲虐。
是想,這樣的真相,要他們如何自處?
既然不能自處,那就只有讓問題的源頭消失。誰對誰錯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這個惹禍頭子,他們還是他們。
勤奮努力,踏實務實。
夠善良,夠有一腔抱負,又不失正義與善良。
沒了這廝,就沒人知道他們也和凡夫俗子一般,從來沒有跳出世俗的慾望,沒有擺脫名利的糾纏。
因而,紛紛找上九曜樓。
而九曜樓內,一枝春端的是煞氣森森。混跡多年,還是頭一次讓人堵了大門。
然,和她這喫人的相比,樓裏的姑娘開始個個嗑起瓜子看熱鬧。
她們倒是要看看,哪個不識趣的先上。
不知道,夫人是啥性子?
尤其這窮酸樣,看着就是連敲門費都沒帶齊。
嘖嘖嘖,也敢學人欺上門。
一個美人靠在欄杆上向下張望,貝齒輕輕嗑出一粒瓜子仁,吐掉外殼,道:“我賭三文錢,這羣人出門……肯定沒打聽。”
另一個聽罷,那是眉目輕挑,萬種風情的朝樓下男人拋媚眼,勾的一羣人心癢難耐又置之不理,接過丫環遞來的果子,慢條斯理的剝着。
失笑道:“這些人哪裏值個三文?
一文,我看不能再多。
連我們都知道孬好,他們卻是冥頑不靈。也不想想,是誰奔波遊走,讓他們活到現在?
要我說呢,公子就是太好說話。
應該在他們一上來喊打喊殺的時候,就把他們都做了。
反正,他們長了對照子,也看不出好賴。
生了對耳朵,也聽不出真假。
活着,有什麼用?”
說罷,引得一衆美人笑的前俯後仰,花枝亂顫,憑添無限旖旎。
當然,也說的一干老爺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偏生兩眼不爭氣,看到美人就挪不動道兒。
十個裏面,有八個心癢難耐。
可美人不高不低的聲音,又瞬間給他們澆了盆冷水。剛剛爬上來的那點濃情,瞬間就成了惱羞和憤怒。
正義如他們,豈是她們配的?
肯看一眼,那都是施捨。
與之一宵,不亞於天恩。
他們都不嫌她們髒,她們還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真當自己貞潔烈女,世家千金?
然則,想一千道一萬,這話總是難聽的。難聽的話入了耳,便會入了心。入了心,那就是紮上去的刺。
想要當作沒聽見,那是萬萬不能。
於是,有人就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