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城內的水深火熱,他倆擱外面那是打的肆無忌憚,翻江倒海。
青蚨越看他,是愈發魔威赫赫。
心知,已然中計。
打從對方出現,便知事情已經脫離自己掌控。
試問,一個本應該死去的人,又如何完好的出現?
不就,說明了問題。
道:「你沒死?」
秦漠垂眸,難辨喜怒。
沒了破鑼嗓子,而今聽來竟有幾分不真切。
多麼可笑,又是多麼的……荒唐。
喃喃的,嘲諷。
「怎麼?
失望了?」
是不是覺得,有人就應該死去?死在陰謀算計,死在疾疫?
「讓開。」
她着急趕路,不願與之糾纏。
什麼西門,什麼命令都去了見他孃的鬼。她要救人,誰擋她誰就得死。誰,也不能例外。
登時,厲口擒殺。
翻掌,不留情。
秦漠擡眸,懶與理會。
不多不少,只有兩字。
「休想。」
聞言,她怒上眉山。
「找死?」
話音落,掌風至。
不待招式用老,隨手變幻。
一排巴掌大的蝙蝠呼嘯而至,既取性命也化利劍。
伴隨雷電的映襯,別具幾分森寒。
秦漠疾退,仗劍力摧。
但見蓮花朵朵,似銀蛇吐信。寒光瀲灩,又似滿天星辰壓長河。
冷聲道:「是又如何?」
不爲如此,還不來了。
剎那間,劍法變換。
招招,凌厲。
使得,青蚨冷眉緊蹙。
招來往復,不敢大意。
放在過去,不至於此。
現在?
不行……
從交手之際,她便察覺不對。
說不上所以然,然氣息莫名。拖的越久,只怕越對自己不利。
而女人這種直覺,往往準的可怕。
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基於此,不能力鬥那便另尋他路。
霎時,劍影莫測。
憑秦漠看的分明,卻是無從躲閃,眼看逼命,竟是躲不得。
噗嗤一聲,劍當胸而過。
這一切,快的只在瞬息。
「還不死來?」
她冷笑,可笑意剛起便知有錯。
來不及多言,急忙探掌取劍。
抽身,閃離。
怎知,對方快的不可思議。
一晃神,差點沒命。
索性反手一劍,再擊猛殺。
起掌有莫測之威,覆劍亦有不世之能。
本是,穩操勝券之舉。
怎料,變故頻生。
次次,讓對方滑走。
冷目微側,厲眼擒煞。
「想跑?」
跑?
秦漠,低笑。
隨手挽了個劍花,隨手擲飛。
任其釘在樹上,搖來晃去。
捂着傷口,道:「秦某一直小心看護,爲的就是不戕害他人。
不曾想,這一語……竟勾出森森寒。
她大驚,又大駭。
面上,不露分毫。
「卑鄙。」
「卑鄙?
什麼是卑鄙,你何不低頭一看?」
「你……」
一聽這話,她想罵,偏偏鬼使神差的看了。
這一看,後悔的沒拍死自己。
即便老練如她,仍被驚的滿無以復加。等她回神,已經是無救之路。就那麼一瞬,十指潰爛,掌心皮肉分離。
她眼看自己,就像化了的蠟燭。
一滴兩滴,散盡血肉。
才猛然間回神。對方竟然?
「你……」
你居然,沒有血?
這,怎麼可能?
秦漠目的達到,笑笑的把手拿開。
道:「很喫驚嗎?」
「你不是人。」
「嘖,這話說的。
說話就說話,幹嘛罵人?
秦某不是人,閣下又是什麼?」
話音一落,心念默催。
頓見其痛苦不堪,抱緊成團。偏她又不甘心,一心惦記着照紅妝,愈是如此愈加心慌。
遂不顧生死,豁命纏鬥。
眼見如此,秦漠不語。
宛如行屍,恰似走肉。
不帶任何感情,有招便拆,拆不了生受,他不在乎疼亦不懼死。
就算斷手斷腳,傾刻則全。
這把青蚨打的後怕,更想加緊逃離。
秦漠信信,等的便是這一天。
早在和三味分開,將藥材設法送回東門時,他便已經不行。
但那時,他天真了。
後來,才懂。
奈何,遲了。
走不了的路,走了。
回不了的頭,回了。
剩下,也就只有縫縫補補過。
終究,他淪爲了其中一個。
只是,到了這一步,他要做也是一堆感染者裏面最強的一個。等他「活着」走出來時,血,已經流乾。
心口,讓人掏了。
他沒有慌,隨意找塊皮子縫上。腸子掉出來了,就給塞回去。
眼珠子沒了,就在地上找找。
弄髒了,就洗洗。
反正,洗好了一樣用。
打那時起,他不知道疼,也不知道痛,更不會流血。
畢竟,沒了。
說他行屍走肉也好,說他是怪物也罷
。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着回來,回來幫助勇王,回來救醒主子。
至於自己變成什麼,那不重要。
垂眸自思緒中抽離,旋身一腳,便把人送出數十丈,而後輕描淡寫的撣掉鞋上的泥土。
「給你兩個選擇。」
「什麼?」
「自己死。
或者,秦某送閣下上路。」
「我若不答應呢?」
你又能奈我何?
大不了,你我同歸於盡。
「你沒得選擇。」
「……」
「此時回去,你既進不去,同樣救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