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返虛 >第五十六章:淨自穢出
    “現身就現身,還怕你不成?”

    話音一落,人自暗處走出。

    素鶴回眸,缺前輩?他怎麼來了?

    棲聖君看清來人,頓時輕蔑一笑。他道是何人?原來是獅子島的老缺頭,沒得三兩骨頭重,也敢出來笑話自己?

    “缺雲子,你不在獅子島待着,攔我的路做甚?沒聽過好狗不擋路嗎?”

    “嘖嘖嘖,我說玲瓏子你也是個老人了,怎麼還是三言兩語就被這些毛頭小子攛着走?

    敢情你這些年也是隻漲修爲,不漲腦子。要不,我替醫一下?”

    說罷,缺雲子單手負背,一副高人模樣虛托起見禮的素鶴。

    不大的眼睛,扒拉扒拉狂眨。

    臭小子,趕緊的起來。再下去,老夫的高人就快要繃不住了。

    素鶴順勢起身,退立一旁,低聲道:“前輩您怎麼來了?”

    缺雲子摸了摸沒剩幾根的白鬚,故作傲慢掃過棲聖君,還有等着看熱鬧的釣溪叟、毒千手。

    “還不是怕有人老了眼睛不中用?”

    棲聖君當下怒不可遏,擡手就差指着缺雲子鼻子罵:“老缺頭,別以爲你會抓兩副藥就了不起?

    老夫要不是看在過往的交情,今日就送你見閻王。”

    “哎喲,老頭子我好怕怕。你要不要我把你當年那點破事都抖出來啊?”缺雲子裝模作樣的拍打胸口,眼睛有意無意掠過浥輕塵。

    棲聖君見他如此,立馬老臉浮起一抹可疑的紅,忙示意缺雲子打住。心不甘情不願的道:“說吧,我給兄長報仇怎麼就丟人?

    你要說不出子醜寅卯,我今兒就讓你開花。”

    說完,側眸狠狠的瞪向釣溪叟和毒千手,你倆最好祈禱自己什麼都聽不到。

    釣溪叟什麼人啊?雖然輩分不及棲聖君,可也是久歷世事的老怪物。看這情況,哪會不知接下來大概會發生什麼?

    遂引廿文悄然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猛然提元遁離此地。

    今日之事,有缺雲子插手必難再成。他雖是要奪石雪仇,卻不急在此刻。

    萬一棲聖君被缺雲子說動,屆時再想脫身,難矣。

    毒千手察覺不對,當即也想遁離,然缺雲子蔫壞的衝棲聖君使眼神,口中陰陽怪氣的道:“喲,多手小子,你這就要走嗎?

    不留下聽聽?老頭子我在島上憋的慌,肚子裏存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你怎麼不聽就走?”

    棲聖君登時怒上眉山,一股可怖威壓逼得毒千手雙腳直顫,險些立不住。

    “你想走?”

    毒千手額上頻冒冷汗,眼珠左右來回急擺,欲給自己尋一個脫身之策,偷眼看着棲聖君道:“聖君勿怪,晚輩見釣溪叟忽然離開,想他是否有可不能告人的目的。

    故晚輩打算前去追他,不想被缺前輩誤會。”

    “哦?你的意思,是我錯怪你呢?”缺雲子摳了摳自己雞窩頭,一塊雪白被他彈飛。

    “我……”

    “夠了,毒小子。你們別真以爲老夫不知你們心底打的什麼主意?

    老夫不說,是看在你們兩家的前人。當年他們打基業不易,你們這些個小輩當知存惜。”棲聖君怒而拂袖。

    “前輩教訓的是。”

    “走吧,別在這裏礙眼。”

    “是。”毒千手拱手離開,然轉身之際還是陰毒的看了眼素鶴。

    缺雲子努努嘴,擠眉弄眼道:“你什麼時候修身養性,脾氣改了?就這麼便宜他們幾個?”

    棲聖君回過眸,沒好氣的道:“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你今兒要說不上來?老夫會讓你知曉什麼是脾氣。”

    “說就說,你們兩個,先把他們帶過去。我和老頭有幾句話,要單獨說說。”缺雲子睇眼地上三人,讓素鶴槐尹把人搬走。

    “是,前輩。”

    說罷兩人把白鷺童子等,先後扶到浥輕塵處。

    等人都走開,棲聖君才道:“裝神弄鬼,你到底想說什麼?”

    缺雲子取出一罈子酒,拍開酒封,然後抓住壇口,將如數美酒一股腦的全倒在地上。

    那低窪處,瞬間匯成泥水坑。

    棲聖君看的眉頭打結,這老傢伙抽的哪門子的瘋?

    要瘋也去別處瘋,別耽誤給兄長報仇。

    “別急啊?往下看。”

    “神神叨叨。”

    “沒辦法,你腦子和常人他長的不同。非常之人,唯有行非常之法。”缺雲子自林間吸了一支樹杈,擡手起掌,刷刷削成木棍。

    然後摸出一隻雪白的野豬肚,估摸着是他上次喫剩的。

    又取了一把紅寶葉子塞到豬肚裏,將之填滿後,將木棍插到豬肚裏,扯了一根頭髮,吹口氣,三下五下的把兩者綁好。

    棲聖君看的滿頭霧水,只覺得他這暴脾氣快要忍不住了。

    然缺雲子仍是我行我素,還將綁好的豬肚伸到泥水裏涮洗,等洗的差不多,棲聖君也到了震怒邊緣。

    剛想開口,話便讓缺雲子堵了回去。

    “看明白了嗎?”

    “……”他看明個鬼啊?切了炒了下個酒,他還領三分情。擱污水裏涮涮,看什麼?

    缺雲子將豬肚放下,哀聲嘆道:“玲瓏子,你久隨浥岱山,難道他就沒和你提過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明自晦生,淨從穢出。”

    聞言,棲聖君默然不語。

    “眼前所見未必是真,有心之言未必是善。要喝嗎?”缺雲子擡手相招,地上的泥水嘩啦啦飛到酒罈裏。

    然後,遞到了棲聖君面前。

    棲聖君險些沒控制住自己,一把將酒罈推開。

    粗聲粗氣道:“要喝你自己喝。”

    缺雲子搖頭,提着酒罈晃一晃,清澈的酒水灑出酒罈,示意棲聖君看向壇中:“明白了嗎”

    “你的意思是……”棲聖君忽的擡眸,看向缺雲子時,儼然有所觸動。

    他的意思,莫非是指自己冤枉這小子?

    頓時,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過素鶴,又在浥輕塵身上停了片刻。

    難道,小塵兒不是爲他所擄?更非受其利用?

    浥輕塵搖頭,棲伯伯,他真的不是兇手。

    嘶……

    棲聖君斂了斂眸子,忽然死死盯住缺雲子,嚇的他抱着酒罈直往後退。

    側身,乾巴巴的道:“什……什麼意思?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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