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爹”

    “老人家”

    賀雲山語出驚人,衆人全都坐不住了,放下筷子和酒杯,一齊看着他。

    “各位小輩,都坐好,坐好是不是我這老頭子說話不管用這就對了嘛,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算多活幾年又成不了神仙,今天趁着高興說幾句交心的話,我就算沒被困在不周島上,也是早該死的人了,我先感謝這位小先生,如果不是你,我最終會化作地權峯上暗室中一具朽骨,自然不可能在死前還能見女兒一面,見愛徒一面,看到我們賀家一脈不當絕,我死也瞑目了,我第二個要感謝的,就是我的徒兒林一,謝謝你幾乎用了一生的時間愛我的女兒,讓我女兒最後有老有所依”

    不等賀雲山全部說完,林一和賀靈幾乎哭成了一片。

    “師父,我們分別這麼多年,好容易團聚了,別說這種喪氣話行嗎”

    “爹,您不會死,永遠不會死,有女兒陪着您,讓您永遠開開心心的”

    張睿和朱寰、關令逸大眼瞪小眼。

    都不知道該怎麼勸。

    畢竟,賀家父女師徒的經歷,相對特殊。

    一個被困數十年,成爲尹碧落閉死關時維持生機的資糧,一個爲了抗婚而自我禁足超過五十年,一個在師門被滅後,執着地等待師妹超過五十年

    就這些經歷,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扛得過去的。

    十萬裏河山武道江湖西北賀家一門,僅剩下三人如今團聚,哭一哭笑一笑人之常情,誰都阻擋不了的。

    因此張睿和朱寰、關令逸都一聲不發,默默地陪着賀家父女師徒。

    “你們這兩個孩子說什麼傻話,你們自己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再看看我,也就別棺材瓤子多了一口氣,而且這口氣說不定哪一天就斷了,所以很多話得趁早說啊,其實你們自己心裏很清楚,只不過是不願意面對而已,現在當着幾個小輩,你們可得拿出長輩的樣子,免得被他們笑話我們賀家一門。”

    賀雲山的口吻有些嚴厲,林一和賀靈全都止住哭聲,低着頭一言不發。

    “這位小道友,我賀雲山不懂得怎麼教導自己的兒女和弟子,讓您見笑,本來呢,您是我的恩人,沒有您,我這老朽肯定再沒機會重見天日,本應傾力報答,但您也看到了,我被困數十年,生機被奪所剩無幾,沒幾天活頭了,不但還不了您的人情,反而還有不情之請”

    賀雲山呵斥林一和賀靈完畢,轉頭又一臉歉意對張睿說道。

    “老前輩,甭說客氣話,但有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我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去做。”

    張睿先給賀雲山倒滿一杯酒,接着從林一開始,轉圈一桌人都倒滿一杯酒,然後自己先乾爲敬。

    賀雲山趕緊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漾起欣慰的笑容。

    “好啊,好啊,我這不爭氣的徒弟能認識你這位忘年交,那是他的幸運,也是我們賀家一門的幸運,我也就老着臉皮,再次請求小道友,以後千萬多多照拂我們賀家一脈。”

    說到這裏,幾個人之間反而瀰漫着濃重的悲傷。

    因爲情況明擺着。

    林一和賀靈就算有情人終成眷屬,別忘了他們已經算是黃昏戀了,還能留下自己的後代

    就算倆人都出身武道世家,體質要比普通人好得多,但還沒有逆天到在古稀之年能生兒育女的,這就意味着,賀家一門,絕嗣

    “林爺爺”

    沉默了好一陣,朱寰突然試探着開口。

    “乖孫女,有什麼話只管說,這裏沒有外人。”

    林一覺得朱寰的口吻過於鄭重,趕緊說道。

    “因爲您和我爺爺一直親如兄弟,所以在我眼裏您也是我親爺爺,如果您不嫌棄,從現在起我拜入你們賀家門下,讓我繼承賀家一脈成嗎”

    什麼

    賀雲山、賀靈、林一都很意外。

    張睿很意外。

    關令逸詫異地張大了嘴巴。

    “你你說得是真的”

    林一有些激動。

    雖然他心目中把朱寰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但只是在心目中而已,又不是事實上的血親,再說她的爺爺、父母都健在,朱寰貿然給自己做主,將來他到朱傳義、朱肖石、陳沈秋面前也不好交代啊。

    “當然了,爺爺您放心,我自己做得了自己的主,而且您看到了,張睿現在可牛氣了,不但成了武道高手,連一方武道勢力見了他都得裝孫子,等眼下的事情了了,回到內地,他又是富可敵國的年輕富豪,弄得我危機感特別強,我就想着請您收下我這個弟子,跟着您好好學學武道,免得自己老是覺得配不上張睿。”

    朱寰扭頭看了一眼張睿,然後對林一說道。

    “寰寰,我可從來沒覺得你配不上我啊”

    張睿話說了一半兒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嘴上嘴巴。

    “可是丫頭,你現在都二十多歲了,身體骨架和經脈已經定形,錯過最佳入門武道的年紀了。”

    賀靈一邊仔細打量着朱寰的形體,同時說道。

    “不用擔心,我們有張睿這位天才幫忙,保證能幫寰寰順利打通任督二脈,入門是沒問題的,再說,我以張睿爲師,悟到了一些新的法門,可以讓人不受年齡限制,順利修習武道。”

    賀雲山聞聽大喜。

    “好啊,好啊,不抱殘守缺,不死守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這樣纔有希望把賀家一門發揚光大,徒兒,爲師越來越覺得我可以放心走了。”

    衆人開始對賀雲山的話免疫了,沒人接茬。

    “既然這樣,咱們就在這裏完成拜師儀式,對了,要是林老前輩不棄,我可不可以加入賀家一門”

    關令逸原本就是散修,依靠着在武道上有那麼一點點兒天賦,加上不惜重金到處尋師訪友,終於初窺門徑,但是以他格鬥宗師的水準,在這幾個人的面前,完全不夠看,他想抓住這個機會,給自己找個師門,在武道上更進一步。

    “林老頭兒,我覺得老關這人不賴,至少骨頭夠硬,雖然在武道上玩兒得不怎麼轉,但是我相信經過你調教,將來一定不會丟你們賀家一門的臉。”

    張睿也有心幫林一壯大賀家一門,再者通過這兩天的相處,他看出關令逸這個人本質不錯,至少不會做出背叛師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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