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碧玉所化的白蓮花，卻是緩緩化作人形，飄向了那狹窄的通道。
“輪迴之中，不要回頭。”
張碧玉還記得雪女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張碧玉也沒想到雪女要送自己入輪迴，事實上，她也不覺得雪女有必要爲她做這種事情。
她沒有履行過當母親的義務，最後還在謀害雪女，即便死在雪女手裏，也是她活該。
既然敢做這種事，自然要承受失敗的後果。
哪怕她最後大徹大悟了，也無法改變她有過奪舍雪女這種行動的事實。
可是，雪女依然這麼做了。
將她殘缺的靈封存起來，帶到了幽冥。
張碧玉能感知，卻因爲封印，不能言說。
直到現在，接近輪迴通道，雪女在她身上種下的封印才自動解除。
她馬上就要去輪迴了，關於輪迴，雪女已經和她說過了。
一入輪迴，此生的一切，都與她再無關係。
她會忘掉一切，重新開始。
來生會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
她可能算是活着，也算是死了。
於是，張碧玉在踏入輪迴之前，還是回了頭。
她已經來不及和劉基說告別的話了，但哪怕是輪迴失敗，她也想最後看劉基一眼。
這輩子，給過她痛苦的人很多，但給她愛的，只有兩人。
只匆匆一瞥，張碧玉便被輪迴通道的巨大吸力給吸走了。
這種吸力只針對靈魂，他們幾個有肉身的都毫無感覺。
“快關上吧！”
蒼藍提醒林雲，輪迴已經破碎，強行開啓輪迴是很消耗神力的行爲，張碧玉的轉生之路未必順利，總之，她已經上路，和這邊的人就沒什麼關係了。
林雲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趕緊扯着玉璧往回拉，但已經被推動的玉璧卻紋絲不動。
“咋回事？”
林雲感覺情況不太對，蒼藍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按照無常的記憶，打開之後，也能關閉纔對。
輪迴通道是轉世之靈前往人間的唯一通道，只有靈魂可以進入其中，並且會隨機進入一個母親體內，可能是獸類，也可能是人類。
在以前輪迴正常運轉的時候，這個還是可控的，幽冥界主可以安排人轉世輪迴，但輪迴破碎之後，強行進入輪迴通道的，大概就只能看運氣了。
反正幽冥界主死後，也沒有鬼魂嘗試過輪迴。
只有無常牛頭孟婆三神可以開啓輪迴，但他們知道輪迴之井中有大凶，不能擅入，他們在幽冥界主死後就沒有下來過了，也無從驗證。
無常的記憶，是他以前打開了還能再關上。
聽蒼藍說清楚這個，林雲當場就無語了。
坑爹呢這不是！
破碎前和破碎後能相提並論嗎？
指定是規則不一樣了啊！
“這玩意開着也就開着吧，問題是我們該怎麼離開這裏。”
林雲索性放開了手，對他這種放棄治療的行爲，雪女憂慮道：“在我的傳承記憶中，如果輪迴之門打開了，鬼魂便會蜂擁而來，踏入輪迴。”
“所以說，這些鬼魂還是能通過這個通道輪迴轉世的，那所謂的輪迴破碎，到底碎了個什麼啊？”
“在父神的記憶中，輪迴並不是完全崩碎了，毀去者四九，還留下了一線生機。但若是進入的鬼魂太多，又無法轉生，終將壓垮輪迴。
雪女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她從玄武那裏繼承到的大事件記憶，這就是玄武知道的輪迴之祕。
林雲聽到這裏，忽然覺得自己怕不是被套路了。
按照雪女說的，破壞輪迴者，會承受極大的反噬。
這輪迴現在就像是崩得跟斷開的藕似的，只有幾根絲連載了一起。
崩了，又沒完全崩。
那現在有這麼一個人，把最後的絲都給他整沒了，那就是徹底斷了。
好傢伙，這不就碰他瓷嗎？
本來一個裂的差不多的東西，他碰一下就徹底裂開了，現在想想也知道，他可能要背鍋。
林雲再順着這個方向思考一下，通道就在這裏，他完全可以阻止任何要過來的靈魂，要知道，他的火和他的雷，都是靈魂的剋星。
可自己一旦阻止，豈不是要殺死很多無辜的鬼魂？
林雲可還記得東方紅月的告誡。
殺死無辜的人，會增加自己的業力。
自己要守住輪迴通道，不知道要殺多少鬼魂，而鬼魂要進入輪迴之井，就得從忘川河中洗個澡，從裏面出來的鬼魂，都是無罪的。
這下自己可真難辦了。
守，殺鬼魂，業力深重。
不守，放鬼魂入輪迴，導致輪迴徹底破碎，業力深重。
不管他怎麼做，反正結果都一樣。
攤上事了！
林雲很快想明白了幕後黑手的目的。
想當初，天書也說他功德無量，想來，要對付他的人也是顧忌他的功德不敢胡亂下手，所以有了這個算計，削了他的功德再動手？
當真是好算計。
林雲很快想明白了。
而這個時候，一大波的亡魂已經踏入了忘川河。
閻羅殿，閻羅王看着鏡子裏林雲進退失據的樣子，不禁發出快意的笑聲。
“我有千萬亡魂在等着投胎，你拿什麼贏！”
這波，穩了！
輪迴之井中，林雲臉色凝重，芊芊和雪女也感受到了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芊芊雖然沒想到有人針對林雲這件事，從林雲的表情看，就知道事情很嚴重。
林雲點點頭，道：“又被人算計了，不過這次和之前應該不一樣。”
林雲感覺之前自己的命運也在別人安排之中，但那個安排給他帶來的都是好處。
雖然他總是攤上事，但一路走來並沒有太大的危險，反倒是女人越來越多，寶貝越來越多，修爲也越來越高。
這種安排，林雲就還是比較喜歡的。
但這次不一樣了，他是真的掉到了坑裏，進退兩難。
還未等林雲講述自己的分析，第一波鬼魂已經到了。
原本狹窄逼仄的空間，都因爲這些鬼魂的到來而變得明亮了許多。
和他們這些未死之人不同，鬼魂在度過忘川之後，就會渾渾噩噩，忘記一切，只會循着本能來到這裏，轉世投胎。
這也是一種大道規則。
所以，就算林雲威脅他們，他們也知道害怕爲何物。
要麼，林雲殺了他們，讓他們魂飛魄散，要麼，讓他們過去。
不過，林雲是個鬼才。
“成年人從來不做選擇，我在這裏擺個青女，你們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