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樊智勝情緒低落的問道。
李豐收嘆了口氣。
張一鳴還是第一次從李豐收的臉上看到這種情緒。
這老頭在國內可是法律界的泰山北斗,平時傲氣滿身,站在法庭上則是氣勢逼人,如同王者,何嘗有過唉聲嘆氣的時候。
“你們都別這樣,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看到兩個人情緒低沉,張一鳴安慰了一句。
儘管此時他心裏也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因爲對手佈局太早了,幾乎就像是結網的蜘蛛,將捷森這塊肉牢牢的扣在了蛛網上。
下午,張一鳴找時間跟呂前打了個電話。
從湯姆的手裏拿到諾基亞的渠道名單之後,呂前立刻行動。
現在已經滲透進去了。
按照呂前的說法,最多下個月月底,他就能夠把湯姆的這個渠道徹底的抓過來。
張一鳴不懷疑呂前的能力。
前世裏如果不是因爲呂前對自己過於忠心,完全可以去更大的公司尋找更大的舞臺。
“一鳴,你上次問我有沒有張召亮的消息,我這兩天倒是聽說了一點。”
聽到張召亮三個字,張一鳴的情緒一下子就起來了。
“我聽諾基亞的一個銷售部員工說的,張召亮三天前去了米國。”
米國。
就在張一鳴此時所在的國家。
張一鳴現在已經能百分百的斷定,捷森收購案的參與者就是張召亮。
張一鳴沒心情再跟呂前多說,簡單的交代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張一鳴的心跳很快。
有一種即將迎敵的緊張和興奮,緊張是因爲他和張召亮從幾年前就開始唱對手戲,過招十數次,雖然最後基本上都是張一鳴勝利,可是能夠將張一鳴數次逼到絕路的人,不算多,所以,緊張是因爲張召亮是個可怕的對手。
至於興奮,這就好像是被困鬥了太久的野獸,終於能夠衝出牢籠,這種感覺怎麼可能不讓人亢奮。
但是張召亮現在在什麼地方?
是不是又和之前一樣,躲在幕後,暗中操控那些傀儡來做事?
這是讓張一鳴最爲頭疼的。
之前不管兩個人如何對峙,張召亮都隱藏在暗處,除了那一次在金球酒店,張一鳴遠遠的看過一次張召亮的背影,就再也沒見過。
張召亮就好像是一個飄蕩在陽光下的鬼魂。
“你說什麼?張召亮來米國了?”
聽到張一鳴的話,樊智勝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張召亮對於樊智勝而言就是一個很難醒過來的噩夢,不管什麼時候提起來,都會刺痛樊智勝的神經。
“樊姐,這一次,我一定要讓張召亮現身。”
張一鳴看着樊智勝,眼神堅定。
這件事他想做很久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
樊智勝的臉色依舊蒼白,很久才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
“不需要樊姐做什麼,你和張召亮之間是私事,不用捲到這裏面來,我會想辦法的。”
這一次,不管上天入地,張一鳴都要把張召亮揪出來。
讓他這隻飄蕩的鬼魂露出真面目。
“我可以的,如果我約他,他一定會出來的。”
樊智勝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最瞭解張召亮的人。
她是張召亮的初戀,哪怕最後張召亮背叛她,在內心深處,她一定還是有位置的。
張一鳴再次拒絕。
一是他不想利用樊智勝的痛苦來給自己鋪路,還有,樊智勝肯定不知道,張召亮重生這件事。
張一鳴心裏一直都在推測,張召亮是從什麼時候重生的。
他花了整整一個晚上,將之前樊智勝、孫成爲跟他說過的所有關於張召亮的信息都回憶了一遍,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張召亮和他是一起重生的。
而且張一鳴能夠肯定,前世裏的張召亮並不是什麼知名的人,很大可能只是個靠着女人上位的上門女婿,是在通訊行業裏生存過的,小角色。
這也是爲什麼張召亮重生之後,會選擇從通訊行業下手。
他的很多手段都透着一股只有張一鳴能夠看的到未來的痕跡。
張召亮肯定是不認識他的,但如果張召亮和自己是在一個時代死亡而重生的,那麼他一定知道李振庭,一定知道鵬飛科技。
所以,他纔會提前介入鵬飛科技,提前佈局,想要拿下諾基亞和SANXING的代理,又提前介入鋰電,幾乎處處都是在跟鳴振電子對着幹。
至於捷森這個收購案,以前在通訊行業裏幹工作過的人也都不陌生,所以他纔會提前動手。
只不過,張召亮前世的本事並不算太高,對於通訊行業的瞭解遠不如在通訊行業幹了二十幾年的張一鳴,因此纔會步步遜於張一鳴。
既然張召亮如此的重視捷森這個收購案,張一鳴決定,就從收購案上動手。
他就不信,四面都起火了,張召亮還能沉的住氣不動。
決定之後,張一鳴再次找到了之前對路納德外貿和霍普重工動手的那些人。
他直接將除了斯帝之外的其他公司的名單全都丟給了對方。
一個目標一千美金。
目的很明確,打亂,攪渾水,越亂越好。
通過上次的事,張一鳴知道眼前的這些人並非是單純的黑道,他們真實的背景恐怕很可怕。
這一點,從他們很乾脆的接了這個單子就能看的出來。
交代了之後,張一鳴就回到酒店等消息了。
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張一鳴有些坐立難安。
張召亮這個人在他的心裏就像是一條盤踞在暗處的毒蛇,他時時都想捏住這條蛇的七寸,可是他也知道,這條蛇很狡猾,也很狠毒。
他的辦法能不能奏效,張一鳴不知道。
晚上十一點,樊智勝來敲門。
同樣失眠的樊智勝看着張一鳴,苦笑了一下。
兩個人乾脆下樓,一人叫了一杯咖啡。
“我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了,經歷了這麼多,我早就已經釋懷了。”
樊智勝喝了一口咖啡,語氣幽幽的。
“想要記住一個人不容易,想要忘記一個人更難,人都是如此,很少能夠記住那些歡樂的東西,反而對於自己遭受過的痛苦刻骨銘心,一生不忘。”
樊智勝看着張一鳴,總覺得張一鳴說這句話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個年輕人,倒像是個活了半輩子的老人。
張一鳴自己沒覺得。
他只是想起了前世裏的自己,哪怕被何音弄的傷痕累累,還是惦記了一輩子,執着了一輩子,誰能說他英年早逝沒有爲情所傷的成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