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臥室外嘈雜的聲音讓陸綺在迷糊中醒來,眼睛仍未睜開,北方乾燥的暖氣讓她的鼻腔中有一股鐵鏽的味道,右手探了探旁邊,身邊的人兒早就不在了,右側的被窩已有涼意。
猛地坐起,睜開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間,陸綺纔回想起自己已經身在K國,回想起昨晚的吻,纖指摩擦着嘴邊,在牀上發了一會呆。
從昨天中午之後再也沒有進過固體食物的肚子咕咕反抗,陸綺纔回過神來,拿起手機,原來才早上八點,熟練地打開外賣軟件,然而周圍陌生的店名讓她放棄了通過外賣拯救自己,披了件徐暖放在牀邊的外套走出了臥室。
這個房子不大,從臥室走出來就看到徐暖穿着白色毛茸茸的毛衣,盤腿坐在客廳的咖啡桌前對着平板電腦奮筆疾書,可能是學習K語,也有可能是在趕學校的學業進度,她很專注,對於自己的出現並沒有任何反應。
看了她一會,陸綺纔開口打破了安靜:“小暖,安農哈賽喲。”
她回頭看着在客廳轉角處了陸綺,揹着陽光展出笑容迴應:“安農哈賽喲,綺綺。”
“在學習?”
“嗯,趕一些學校的功課。”
“我做早餐,你吃了嗎?有面嗎?”
“我不用,可可姐昨晚帶回來了麪包,起得早,餓的快,就吃了。櫥櫃上面有方便麪,K國的麪條好像都沒有油包的,冰箱裏有雞蛋。”
“好吧,你還是多喫點熱的食物吧,不要再生病了。”陸綺點點頭,看到咖啡桌上空了的麪包袋子,確認她的確喫過了。
徐暖有些不耐煩陸綺的說教,嚷道:“行啦~你比小魚兒還煩~你快去喫!”
她是一個集中注意力之後絕對不會分心的人,陸綺識趣閉麥,走進廚房,找到那兩種食材,隨便做了一碗煎蛋拉麪應付自己的肚子,另外又煎了一個蛋,是給徐暖的,雖然徐暖還在宣傳期,可是現在她真的太瘦了,忍不住要給她多做點喫的,讓她健康一點也好。
捧着拉麪坐到她的旁邊,看着她學習,然而這個專心學習的人兒還是被拉麪的香氣吸引了。
她抽了抽鼻子,撲扇這濃密的睫毛,眼巴巴地看着陸綺碗裏熱騰騰的麪條,說:“綺綺,我想喫。”
貓兒被食物勾引住了,陸綺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個碟子,上面靜靜地躺着一個煎蛋說:“你還有宣傳活動,麪包的碳水可能有點超標了,多喫點蛋白質吧。”
徐暖癟了癟嘴,嫌棄地說:“還有半個月就結束這邊的工作了,讓我喫一口,就一口。”
說完她把面前的學習資料一推推到旁邊,捧過陸綺的碗,搶走她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嗦了一口面,滿足地哈着氣。
看着這隻偷腥的小貓,陸綺淺淺一笑,也不着急把碗拿過來,而是把那個碟子裏的那個簡單吃了,隨口問:“半個月是嗎?”
她點點頭,打開自己的手機備忘錄說:“是啊,滿打滿算半個月,過年前就可以回去了。”
陸綺低頭看了一眼空了的碟子,想起關姐的話,說:“今年年末,MM沒有舞臺……你可以晚一點再回去的。”
徐暖不以爲意,說:“我們今年也沒有迴歸,也算正常啦!我還是早點回去吧,K國真的要把我耳朵都凍掉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
徐暖把面前的碗又推回去給陸綺,雙手往後撐着地板,看着前方的天花板或者看着想象中的舞臺,她說:“綺綺,你會一直支持我的對吧?”
“當然。”
“我想,MM要有屬於MM的作品,從頭到尾都屬於MM的作品。”
陸綺不理解,淡淡一笑反問:“哪次作品不屬於我們?”
“不是,都不是,出道的時候爲了讓觀衆歌迷喜歡,我們居然穿着別的國家的校服,給自己國家的學生唱鼓勵的歌,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這不屬於MM,也不屬於我們。”
“可是,這次你的SOLO也不是……”陸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暖打斷了。
她看着陸綺的眼睛,希冀的光在她的眼中閃爍,像白日的恆星,無懼距離的消散,依舊傳遞着自己的光芒。
原來那天吳善曉來星暢還有這層關係,這倒是意料之外,陸綺把手撐在咖啡桌上,拖着下巴問:“然後呢?”
她繼續說:“然後,大到後面的選曲、選舞、選擇合作的舞團、K文歌詞的敲定,小到妝容的選擇、服裝的選材、舞臺上的互動設計還有專輯的包材,我全部都直接參與哦!無論他們怎麼說,這張專輯像是K流的流水線作品,在我心裏,它就是屬於我的,從頭到尾,都是我的。”
看着她眼底的光,陸綺想起畫室裏的林老師,他對藝術創作上的近乎偏執的執着,這就是藝術家的偏執嗎?陸綺喃喃道:“是你的。”
徐暖上半身像海獅一樣趴在咖啡桌上,仰着頭看着陸綺,說:“所以啊!我們MM一起創作一張真正屬於我們的專輯好不好?我不想再被高層那幫老古板指東畫西的了,總讓我們搞什麼少女風,活力風,明明我們都成年了呀!我們不是妹妹了,我們是真正的Maiden。”
不知道是她仰視的眼神過分可愛,還是這段話太有說服力,陸綺鬼使神差地點頭稱好。
她坐直了身子,左手打了個響指愉快地說:“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啦!”
“好。”
雖然嘴上答應了,陸綺用筷子攪拌着泡在湯裏膨脹的麪條想,天空傳媒高層都已經不看好MM的後續發展,關粵主動提起違約補償,不過是她卡着關卡在自己面前裝大方,不過徐暖這次的海外SOLO卻給足了話題,牆外開花牆裏香,或許高層可以給個機會,但是要高層不插手MM的創作……恐怕需要更多的話語權纔行。
“綺綺,要不,你來看我的聖誕節的現場表演好不好?”徐暖忽然問道。
“嗯?”陸綺回過神來,這種要請怎麼可能拒絕,下意識就說:“好。”
“耶!我看看,我預留的票都已經給了粉絲了,我問問可可姐她那邊還有沒有席位!”徐暖一下子蹦了起來,竄進了凌可可的房間裏。
陸綺看着那個活蹦亂跳的背影欣然一笑,徐暖從來都是說做就做的行動派。
說到要行動,陸綺打開微信,找到老章的頭像給他發了信息。
陸綺:《如夢之夏》已經播了,今年最佳女配角,我還有戲嗎?
章行銘:我和關粵已經盡力在爭取了,陳月越那邊也在爭取最佳女主角,一部劇爆雙後,難度不小。
陸綺:一定要拿下。
章行銘:陳月越那邊不許我們參加劇宣,本來就想一枝獨秀,我們盡力吧,不行還有《獵犬》
陸綺:來不及,必須是如夢。
章行銘:那可能,需要做一點小犧牲。
陸綺:你安排,我一切都配合。
章行銘:等你回來再說,另外我想知道你爲什麼一定要拿到這次的最佳女配角,等《醫心》的最佳女主角不是更好嗎?
陸綺:籌碼。
發完最後兩個字,黑掉手機屏幕,正好徐暖鞠着躬從凌可可的房間走出來。
她一蹦一跳地跑到陸綺身後,趴在陸綺背上抱着她,在耳邊說:“我拿到可可姐的席位啦!”
氣息一下一下地撓着陸綺的耳尖,很癢。
側臉看着她說:“謝謝你。”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徐暖通告不多,只有一個國語的電臺採訪和雜誌的拍攝,陸綺也就陪着她一起去,權當自己是一個助理,看着她在鏡頭前忙碌,剩下的時間會陪着她去練習室練舞,去美容室做造型,忙裏偷閒還會在HC的清冷的街頭嘗試異國風情的小喫,然後互相吐糟熱量太高。
徐暖沒有以前那麼怕冷了,在入目皆蒼白的城市裏,寒冷不過是她探索世界的一道小小的困難,在這個陌生的國度,沒有年少成名的包袱,沒有左干預右牽涉的古板決策者,不怕失敗孤注一擲的摸索,都讓她變得不像國內那樣小心翼翼和偏執固執。
平安夜那天早上,徐暖還是起得很早,不過今天的她沒有讓陸綺繼續睡懶覺,而是一起把陸綺叫了起來。
“綺綺,平安夜快樂!”
《她不是一直都這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