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孩子的自小養成早起的習慣，已經成了他們自己的生物鐘。當安排好一切，送了喻思緣出門之後，陸綺發現自己的房門打開了，正在疑惑，順手推門進去，就看到小女孩趴在自己的牀上，歪着頭研究自己的那本手賬。
小女孩看到她了，快速地把手賬合上，慌張地說：“綺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上面有媽媽的照片所以好奇打開來看。”
陸綺看着她那委屈的小眼神，想起了那些年，某個人那些撒嬌耍賴的慣用的把戲，竟然覺得她那麼做不是一種冒犯。陸綺坐到牀邊，將小女孩抱在懷裏，低頭溫柔地問：“大寶，這是你媽媽和綺媽媽最珍貴的回憶，如果有一天你媽媽和綺媽媽都不記得了，你幫我們記着好嗎？”
“可是媽媽的記憶很好的，她不會不記得啊！”小女孩奶聲奶氣地維護這自己的媽媽，嬌嗔地說。
她的記憶力的確很好，那是在昨天之前，在十年前之後。
陸綺沒有反駁小女孩，也不敢直接告訴她真相，一手抱着她，纖長而顫抖的手指撥開下一頁，上面是兩張大頭證件，一張是徐暖的，一張是她自己的，她們都穿着醜到爆的藍色運動款校服，照片的右下角都有一些弧形的紅色印油痕跡。明顯的，這是從學生證上扣下來的。
陸綺不管大寶到底能記下多少，只是緩緩地敘述着她們的故事。
照片的中間寫了一行字“1999年9月1日，從那天開始，流水的同學，鐵打的陸綺X徐暖。”
是的，這該死的緣分，上了小學，她們還被分到了同一班。
提前好幾天陸媽媽就收到了學校發來的分班明細，也知道了班上的學生有哪些，陸媽媽看到了徐暖的名字就跟她說：“綺綺啊，你又跟小暖同一班了哦，你們一定好一起好好學習互相監督，不能開小差啊。”
陸媽媽提前好幾天帶着她去了商場買文具書包等開學用品。那時候媽媽是廠子裏的一名會計師，爸爸是另一家廠子裏的主管，家裏的收入也是達到小康以上。
媽媽帶她到了文具區，五顏六色的文具映入眼簾，陸綺連眼睛都挪不開，走走逛逛，粉紅色的印着Hellokitty的鉛筆，淺紫色的鉛筆盒，粉色的書包。陸綺喜歡什麼媽媽就都讓她買，那天就連雪糕媽媽都沒有阻止她買來喫。
很快就來到開學的第一天，陸綺一來到教室門口就有一顆腦袋撞了出來，當時嚇得倒退了半步，定睛一看，是徐暖。徐暖很高興地抱着自己說了一大段話，具體說了什麼，自己已經不記得了。然後老師給他們開了班會，講了學校的校規，還組織同學去搬來新課本，從新調配了座位，而作爲班裏面最高的兩個孩子，她們坐到了最後一排，而且還是同桌。
升旗禮過後，學生們陸續回到教室裏。
她們坐到自己新的座位上，一切的新鮮讓陸綺保持着高度的興奮，小孩子總是喜歡把自己擁有的東西拿出來跟朋友炫耀一番的。於是陸綺高興地把自己的新文具拿出來給徐暖看。徐暖很高興，她開心地把玩着陸綺的文具，一邊羨慕道：“綺綺你媽媽也太好了吧，還給你買新的！”
“雪糕？”
“對啊，就是冰冰涼涼，甜甜的雪糕。”
“哎，我沒喫過耶。”
“不會吧，你沒喫過雪糕？”陸綺感到詫異，沒喫過雪糕的孩子？怕不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
徐暖眼裏的光一瞬間消散了，邋遢着腦袋說：“沒有，媽媽不讓我喫，哥哥也不讓我喫。”
陸綺說：“嗯……下次我讓媽媽給我買，到時候我偷偷帶出來給你喫吧。”
徐暖一聽到這話，馬上有了精神高興道：“好好好！”一邊還把伸出右手，翹起尾指“拉勾拉勾，你保證！”
陸綺也伸出自己的右手，翹起尾指與她纏到一起。兩人異口同聲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的是小狗！”
陸綺也好奇徐暖的新文具，慫恿她拿出來看看，徐暖有些支支吾吾，陸綺軟磨硬泡了好久，徐暖才把文具從她的黑色書包裏拿出來，學校統一普通的黃皮本子，綠色的2b鉛筆，白色的文具盒上印着“祝徐暄同學獲得1998年優秀學生獎。”
陸綺眼睛都瞪大了，她看到這些文具才知道，原來徐暖支支吾吾不敢拿出來的原因是這些文具都不是新買回來的，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直接道歉說：“小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媽媽沒給你買新的。”
徐暖倒是沒有落寞或者失望的表情，只是把眉毛皺了起來，徐暖的眉毛很奇怪，她能像漫畫裏的人物那樣誇張地把眉毛扭到一起。徐暖說：“我媽媽又出去工作了，上個星期我都是住在姑姑家的，姑姑上班很忙，我只能拿我哥哥的東西來用。”
“這些都是你哥哥的文具？”陸綺把那個印着字的文具盒拿起來，嘗試着讀上面的字，畢竟是才入學的小學生，識字量也實在有限“祝徐……額、同、同學……”
徐暖提醒道：“暄。”
“祝徐暄同學獲得1998年優秀學生獎？”陸綺完整讀完上面的字，擡頭看向徐暖以求認可。
徐暖點了點頭表示她讀得沒錯，可是神情有些不耐煩，陸綺繼續問：“原來你哥哥叫徐暄啊！今天進學校的時候好像光榮榜上有你哥哥的名字，當時我也不會讀這個字呢！”
徐暖說：“XUAN，就這麼讀。”
陸綺猛地想起這個名字方纔升旗禮的時候才聽過，說：“哎，不對，剛剛升起儀式上校長點名表揚的好像你哥哥吧？”
“嗯。”徐暖的兩根眉毛就快擰成一股繩了。
就算陸綺再怎麼想忽略，都無法忽略徐暖不想提起徐暄的幽怨神情了，想起自己家裏弟弟淘皮搗蛋，總是弄爛東西的情狀，不難想象肯定是徐暄搗亂導致徐暖不開心的。陸綺只好轉移話題，從自己的文具盒裏掏出自己特意選的橡皮檫套裝，這組橡皮檫有兩個，一個是粉色的兔子，一個是紫色的小鴨子，陸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說：“小暖，你看，我特意選了這個橡皮檫，一袋裏面有兩個，你喜歡哪個你選一個吧！”
徐暖見陸綺不再提起自己的哥哥了，神情馬上變得開朗起來，小鹿般的眼睛在兩個橡皮檫之間轉來轉去，這個表情可愛極了。過了一小會兒，徐暖拿起紫色的小鴨子說：“我就要它吧，你的鉛筆盒是紫色的，在你的文具盒裏會融爲一體的，你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