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此前段長珂爲了安撫他而俯身下去的那一夜,這是方臨自綜藝現場被對方撈出來後兩人第一次做。

    畢竟之前一直興致不高,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有了真正的改變,方臨一開始甚至還有些不適應。

    不是不適應身體,相反恰恰是因爲彼此在身體上都太過契合熟悉,倒讓方臨有了一種神奇的新鮮感。

    怎麼說呢?

    方臨用自己貧瘠的形容詞在心裏想。

    大概身心相接是這樣的感受。

    他在性上比較放得開,加上從前總想着怎麼樣討好段長珂,比如把自己位置一味地降低,主動勾之誘之,把眼睛閉上又把腰打開,張口不爲呼吸只爲呻丨吟,像一隻漫無目的的小船,被滅頂而來的浪潮拍散了碾碎,渾身溼漉漉的,卻總渴望被罪魁禍首打撈起來。

    然後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拋下羞恥心,船隻的碎片都溶進海里,忘掉難以啓齒的自卑和顧慮——他是能獲得快樂的,不得不說他的身體沒他自己那麼矯情,所有的反應都無比真實,比如把腰擡更高一點,把腿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情動時總沒那麼理智,他也曾在朦朧頹靡的夜裏全然地交出自己,一切的反饋都稱不上煎熬,只餘羞恥的聲音、有力的擁抱、灼人的體溫。

    ——除了接吻。

    自從察覺不對後方臨總在某些時候繃着一根弦,明明渴望得要死卻非要抿着嘴或者偏過頭,要麼裝睡要麼藉口說不乾淨,擰巴又可笑,彷彿如果得不到一個吻,他因爲期望剛長出的花瓣就會墜入泥土腐爛變質,枯萎得無人知曉。

    可現在不是了。

    現在不會了。

    他看見段長珂真誠的眼睛,曾經的淡漠都化成了隱祕的溫柔,俯身用帶着薄汗的光丨裸雙臂籠住他,然後那麼認真地吻下來。

    他會對他露出微笑,在開始時吻他的額頭,關燈之前吻他的鼻尖,被磨得發漲時吻他眼角的鹹澀,在自己也無法剋制時咬上他的嘴脣。

    溼濡的交纏也是酣暢淋漓的,卻再沒有刻意而爲的討好,只剩心意相通後撞在一起盪出的回想。

    方臨從未想過戰慄會比以前更甚也更刻骨,他們是如此坦然地盡興,直至模糊了一整晚的月光。

    -

    等荒唐的大半夜過去,方臨才從一片狼藉裏擡起頭來。

    “當老闆還真是好啊,可以說不上班就不上班。”他身上汗涔涔的,又實在綿軟無力不想動,伸出手在牀邊撈了撈找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不是因爲你非要念那些東西麼。”段長珂也沒那麼紳士了,隨意地揉着方臨的頭髮,漫不經心地說。

    “又不是我的錯!”方臨哼唧一聲,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有耍賴甩鍋的這一面,略微睜大眼睛,“是那些評論實在太扎眼了!怎麼就能開口閉口叫老公呢!”

    “那段夫人有什麼高見?”

    沒想到段長珂還真就把那些言論記在心裏了,此刻複述出來讓方臨無語地把頭一挪,拒絕給他擼,就是聲音有點不自然:“什麼夫人啊,我是男的,難道你也要叫我老公?”

    “嗯。”段長珂只應了一個音節,方臨剛以爲反擊成功正打算耀武耀威,就聽見對方低沉的聲音又響起來,還故意貼着他的耳垂,坦蕩又散漫地叫,“老公。”

    “……………”方臨的臉迅速開始發漲發紅,眼珠子轉得飛快,輕咳一聲轉過臉試圖掩飾不自然,估計也沒想到對方能叫得這麼幹脆,厚着臉皮承認,“哎哎哎,在呢。”

    “老公。”偏偏段長珂還不放過他,又貼過來叫了一聲,“老公你臉紅什麼。”

    方臨忍無可忍,轉過頭來對段長珂怒目而視,完全不相信這人是那個半年前神色疏離天生淡漠的財團少爺。

    段長珂還赤丨裸着精壯上身,脖頸處有可疑的紅點,而肩上是好幾道新鮮的抓痕,大喇喇地向方臨昭示着一切。

    於是方臨這麼看着看着,就又敗下陣來:“對!我就是臉紅了!我還喫醋!有什麼問題!”

    風水輪流轉,之前他吵着鬧着說要帶滑雪場的別墅,讓段長珂無奈地只能低頭讓他閉嘴時,根本不可能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行了,”好歹段長珂知道逗弄這種事要適度,輕聲笑笑打算放過他,“走吧,我幫你洗洗。”

    方臨這人堪稱得寸進尺典範,見對方態度稍有軟化就開始哼哼,趴在牀上躺屍:“好累。懶得動。”

    就連段長珂打算把他抱起來時,方臨還死命把身體重心往牀上壓,用啞着的聲音耍賴。

    對方挑眉:“噢。”

    頓了頓,段長珂指指某個地方,又說:“可是現在還在流——”

    “你好意思說!”方臨臉完全燒紅了,從牀上猛然坐起來,險些閃到腰。

    “那我錯了。”他一炸毛段長珂就又服軟,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湊近自己,親了親,“但剛纔你也不是不讓。”

    “我那是不讓嗎,我那是……”方臨辯到一半卡了殼,想起來自己前半夜確實因爲被段長珂伺候得太舒服似乎的確說了點令人時候耳紅的葷話,聲音小了一個度,“男人在牀上說的話你也信啊!那之前那些彈幕還說要給你生猴子呢!”

    話音剛落,方臨看着段長珂明顯帶着揶揄的神色,驟然醒悟自己又被拿捏了一次。

    “這樣吧。”段長珂似乎很開心方臨的反應,似乎很認真地跟他商量,“其實公司不是沒有養水軍的業務,跟一些營銷號也有對接,你要是真的介意,說個方向,我讓那些人跟着那個方向吹。”

    方臨眨眨眼睛:“比如?”

    “比如讓他們改成不生孩子。”

    “……”方臨瞪他一眼,決定暫時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被子一掀就要下牀,“嘶——”

    奇異的流動感讓他立刻下意識收縮了一下,走路的姿勢也變得微妙。

    “真不用我幫你?”段長珂及時打住,再一次問他。

    “不用。”怕弄髒地板,方臨慢吞吞地一瘸一拐往浴室走,哼了一聲,“我也不想給你生兒子。”

    段長珂笑着看他,打算拿支菸,銜在脣邊:“那就生女兒。”

    “砰!”迴應他的是冷酷無情的關門聲。

    “閉嘴吧!段長珂!”

    蕩氣迴腸的怒吼傳來,段長珂看着半透明玻璃門上隱隱約約的影子,煙沒點着,笑意倒更深了些。

    -

    當然盡興的後果是第二天的狼藉。

    雖然從浴室出來後段長珂沒再打趣他,但畢竟睡着的時候頭還有點暈,輕輕按了按太陽穴,剛想開口,發現自己嗓子居然比昨晚還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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