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駕到!"
隨着太監尖銳的嗓音,蒂蓮身穿一襲紅色蠶絲銀月長裙,步入殿中。
長裙將她纖細的腰肢勾勒出來,上面繡着的綵鳳翱翔於九天,隨着她平緩端莊的步伐,宛若栩栩如生的飛舞起來。
如玄女下凡塵的身姿,讓衆人歎爲觀止。
更讓人迷了眼的,是蒂蓮略施粉黛的妝容,清新脫俗,一雙褐棕色的桃花眼,明媚照人,粉嫩清純。
看着這些人向她投來的眼神,蒂蓮有些不自在的微揚脣角。
這一笑,百媚生,引得衆人不禁讚歎。
"這位就是陛下與先皇后的蒂蓮公主啊。"
"真是天人之姿,我等大飽眼福!"
聽着誇讚,蒂蓮臉頰微紅。
哪有他們說的如此誇張,左右不過大家都長得一對眼睛一個鼻子一對耳朵一張嘴罷了。
不過,他們的誇讚聲,讓上座的皇帝聽着很是歡喜。
此時,蒂蓮也看見了開懷大笑的皇帝。
一身龍袍,皇帝雖已入中年,卻英姿勃發,一雙深沉的眼睛,俊朗的面容,震懾人心,當真是帝王氣魄,鎮壓全場。
就連身爲女兒的蒂蓮,也會心生敬畏。
她雖沒有見過父皇,卻認得父皇的聲音。
每月十五,她都會聽到父皇隔牆與她談心,這也是這十五年裏她能堅持活下來的一個原因。
父皇,將童年所有的缺憾,都用別的辦法彌補給了她。
如今,及笄之年,天下再無什麼詛咒之說。
"父皇。"
蒂蓮走上前行禮。
看到生的如此傾城的女兒,皇帝滿意的點頭,揮手,聲音溫柔:"寡人的寶貝女兒,快些入座,宴席馬上開始。"
蒂蓮點頭。
她坐到席上,有禮貌的彎腰俯身,將自己的裙襬整理好。
這些,都是牡丹方纔與她細說的禮儀。
身爲公主,她不能殿前失儀,讓人看了笑話。
她如此有禮節的樣子,讓在座的文武百官還有一些嬪妃,都暗暗稱讚。
除了一個人。
而蒂蓮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友好的視線,來自於最右前方的一個婦人。
蒂蓮擡眸看去。
那穿着金銀首飾的婦人,頭上金釵數支,亮的足以亮瞎人眼。
她傲慢的坐在那裏,眼睛不屑的瞪着蒂蓮。
這婦人模樣妖媚,在這嬪妃間是翹楚,蒂蓮能看得出,這應該是父皇其中的以爲嬪妃。
看穿着,應是在妃位以上。
不過,這女人在看到她眼神投過來時,方纔敵意的目光,轉瞬間變成了一副諂媚的柔光,對着她溫柔一笑。
蒂蓮:"……"
這女人,臉色轉變之快,好生怪異。
她趕緊將頭垂了下去。
很快,絲竹之聲響起,十餘個舞姬,穿着光鮮亮麗,從門口飄然而至。
蒂蓮看着她們曼妙的舞姿,脣角微揚。
這些大姐姐跳的舞蹈,好生漂亮。
這外面的世界,可真是稀奇。
她一直呆呆的看着這些舞姬,也沒有要下手喫東西的意思,這讓皇帝有些心疼。
這孩子,在那偏僻的地方呆的太久了,簡單的舞蹈都能讓她收不回眼睛。
皇帝擡了擡手,示意太監將最好的糕點都送到蒂蓮的身前。
"公主殿下,別光看,一邊喫一邊看,這點心,都是陛下從番邦國得來,省着留給公主的。"
太監的聲音,將蒂蓮拉回了現實。
她爽朗一笑,明媚如風:"多謝。"
隨後,她看向座上的皇帝,微露牙齒,笑如甘泉一樣的甜。
皇帝舒心一笑。
只要他的女兒開心,就是最重要的。
這溫馨的一幕,讓那婦人瞧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更露骨的,是一絲的嫉妒。
她對着皇帝眨了一下含有風韻的雙眼:"陛下寵愛蒂蓮公主,不知陛下可考慮好,讓公主遷往何處?"
她的問題,讓蒂蓮再次看向她。
這婦人,是在爲她打算?
她們素不相識,這婦人是對她好麼?
只聽皇帝說道:"貴妃提醒了寡人,寡人打算將那謫仙居賜給蒂蓮公主,不日蒂蓮便能搬進去住上。"
謫仙居……
那是先皇后最愛的居所,風景秀麗,鳥語花香,比那皇家別院都要精緻萬分。
婦人沒想到皇帝,竟將這麼好的地方,給一個沒有任何勢力的公主!
這公主不過是長得好看些。
但是皇帝對公主的寵愛,對先皇后的緬懷,讓很多人都嫉妒。
先皇后死後,皇帝再也沒有立後,可見皇帝對皇后的深愛。
不過是一個居所,這些朝臣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只是讚歎這公主甚得聖寵啊。
蒂蓮不知其中關鍵,只是拱手謝恩:"謝父皇賞賜。"
"可是……"
她剛說完,那婦人便直接插嘴:"臣妾怕公主住過去,會每日憂思皇后……"
她唉聲嘆氣,眼角劃過一絲憂傷。
她的矯揉造作讓皇帝倒是有些遲疑。
蒂蓮天真的眨着眼睛看着她。
倒是身後的牡丹,輕聲冷笑:"公主從未見過皇后,何來憂思,這女人就是來找茬的。"
牡丹想看戲,但是也看不過這婦人的演技。
聽牡丹這麼一說,蒂蓮覺得是有些道理。
蒂蓮看向皇帝:"父皇放心,也多謝貴妃的好意,父皇的賞賜,蒂蓮歡喜的很!"
這番稚嫩的話語,讓衆人微微一笑。
"好好好!"
皇帝笑的開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這讓那婦人,眼中燃起了怒意。
眼前的這公主,是個傻子?
聽不出她話中的深意?
竟天真的以爲她是爲其好?
婦人嘴角一抽,不過很快一絲陰笑浮上嘴角。
蠢笨一些,也好。
"父皇。"
突然,蒂蓮想到了什麼,站起身行禮道:"兒臣前些日子……"
不行,她若想要提巨影之事,父皇知曉她出了房門,定會憂思不已,她不能這麼說。
她立馬改口:"聽路過的一些宮女談論,說是有妖怪入城,傷害了百姓,更是將城池盡毀,不知現在外面狀況如何?"
聽她這麼一說,衆人一愣。
就連皇帝也是捋着鬍子,若有所思。
皇帝道:"蓮兒所說之事,並無發生,可是蓮兒做噩夢了?"
什麼妖怪?
看到衆人都和皇帝一樣是不解的神色,蒂蓮困惑了。
這麼大的事情,父皇不知麼?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夢。
"看來公主殿下真是仁義心腸,一出房門,便關心陛下的天下大事。"
這時候,婦人見縫插針。
蒂蓮聽不出,她這是在頤指氣使,說蒂蓮關心朝堂之事,想要染指皇帝的政事。
婦人是想讓皇帝討厭蒂蓮。
奈何皇帝竟爽朗一笑。
"寡人這公主,可愛的緊啊!"
在婦人錯愕的神情下,皇帝看向蒂蓮:"蓮兒放心,京都百姓安居樂業,城池固若金湯,你啊,無須擔心,父皇會保護你的。"
"前日,你被人打暈,險些被帶出屋子,是這牡丹姑娘救了你,這姑娘武藝高強,寡人差點以爲她是那刺客,日後,便讓牡丹做你的貼身護衛。"
言畢,衆人都隨着皇帝隨心一笑。
大家都以爲蒂蓮是在開玩笑。
蒂蓮奇怪的噘着嘴,看向身後站着的牡丹,小聲問道:"牡丹姐姐,難道真是我做夢?"
是她記憶出現了偏差?
《蓮槡羽暮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