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毓欲言又止。
若說不是靈明,蒂蓮會傷心,可若是麓聶,蒂蓮又會是怎樣的心境?
是憎惡,傷心,還是愧疚呢?
“溟毓,你我多年交情,又何苦瞞着我?“
蒂蓮懇切的看着他,眼眸微紅:“就算今日我不知,日後我亦會知,我更想是從你口中得知。“
若等到以後,誰也不能猜到這世事的變化,若被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的確不好。
溟毓垂頭,無奈嘆氣道:“阿蓮,你可知,當初你被踹下誅仙台,爲何能安然無恙?“
蒂蓮一驚,搖了搖頭。
爲何會與她掉入誅仙台有關?他究竟是誰?
難道不是因爲她是女媧的分身的緣故承受了誅仙台的威力?
溟毓笑了一下,淚珠溢出了眼眶,笑意苦澀。
此事說來,就連他都不信啊!
“當年你被踹下誅仙台,元神盡毀成了碎片,根本活不了。“
想到蒂蓮當時渾身是血,氣息微弱奄奄一息之貌,溟毓聲音哽咽了幾分。
認真聽的蒂蓮,心下一顫。
元神震碎?
可,可……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現在不是好生生的活着麼?
難道是溟毓用了什麼辦法,救了她?
他對自己如此用心,讓她該怎麼辦纔好?
可溟毓接下來的話,讓蒂蓮足以手足無措。
“你命懸一線之際,是他!“
溟毓指向忘川中的麓聶:“是他用畢生魔力爲你修復元神,導致魔力盡失,只剩下這幅殘軀,躺在這忘川中不死不活,成了活死人啊。“
什……什麼?
蒂蓮身形微顫,向後退了一步。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忘川中面色蒼白的麓聶。
救她的,是靈明?
靈明剛醒轉,就花費畢生魔力,救了她?
這傻男人,何故如此?!
蒂蓮捂着胸口,眼角溼潤:“他,他有一次爲了我……又是爲了我啊……“
她如此傷心,溟毓捨不得繼續說下去,可話已說到如此地步,哪還能收回去?
這就當他,感激麓聶對蒂蓮的救命之情吧!
溟毓苦笑一聲:“阿蓮,我沒有本事救得魔尊靈明,在這忘川中的人,非他,而是魔尊麓聶啊!“
轟隆一聲。
蒂蓮的腦子,彷彿被五雷轟頂一般,震的劇痛。
她身子向後一仰,臉色一僵,還沒有從溟毓的話中反應過來。
不,不可能,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可她心下一悸,腦海中赫然出現上一世,她與麓聶之間的往事來。
初遇麓聶時,他渾身是傷,是個輕浮又俊俏之人。
在她眼裏,麓聶與她沒有過多的交集,也沒有仇恨。
可就是這樣無冤無仇的人,害得她與靈明生離死別!
她恨牡丹,也恨他。
可現在溟毓卻告訴她,她所恨所厭之人,竟然是用生命來救她之人!
呵,真是可笑。
她現在,究竟該如何面對麓聶?
她搖了搖頭,面色一抽,淚珠從她眼眶中滴答滑落。
“他處心積慮的要我死,怎會捨身救我,溟毓,你莫胡說。“
溟毓知道,她是信的,也是不信的,因爲不敢相信。
最初,就連他也不敢相信。
他按住蒂蓮的肩膀,深吸一口氣:“阿蓮,你冷靜一下。“
只要遇到靈明的事,蒂蓮就會喪失一些理智。
他伸手一揮,將方纔牡丹化出的幻象抹去。
麓聶墨金色的長髮變回了黑棕色,眼角下的淚痣也跳了出來。
還是那個邪魅的魔尊殿下,麓聶。
黑髮散落的他,在蒂蓮看來,臉色被襯得更加慘白了,白的讓人心疼。
意識到自己有這情緒的蒂蓮,一把推開溟毓的手,慘笑了兩聲:“不,不可能……“
她還是不肯相信。
溟毓拉着她的手飄浮在忘川之上,指着麓聶的胸膛:“阿蓮,你且去摸一下,一切,便都明朗了。“
順着他的手,蒂蓮的眼睛定格在麓聶的胸膛上。
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讓她瞪大了眼眸,滿是不敢置信。
她有些遲疑不敢上前:“這,這有什麼好摸的!“
她想退卻,被溟毓一把抓住:“你,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不是麼?在麓聶的胸膛處,跳動的,正是一顆活生生的心臟啊!“
“別說了。“
蒂蓮試圖甩開他的手,奈何甩不開,她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聽下去。
可溟毓不管她是否接受,還是說了下去:“他的心,也是因你而生。“
因你而生。
如此熟悉的話,讓蒂蓮泣不成聲的蹲在了溟毓的腳邊。
曾經,靈明亦是這麼對她說的。
可她不明白,一向獨立獨行,孤傲冷豔的魔尊麓聶,究竟是怎爲她而生的心?
心,是魔族最大的軟肋。
爲她而生心的人,最後都不得善終,她是有多麼的掃把星,當真應了那命煞相剋。
上古兩大魔尊,都因她隕落。
她苦笑一聲,心口傳來的刺痛讓她大喘了一口氣,小臉緊皺。
這疼痛,只持續了片刻,便消失了。
她捂着胸口的餘痛,眼角的淚水“啪嗒啪嗒“掉進了忘川中。
心口,怎突然這麼痛?
許是她情緒過激所致,心中的疑慮逐漸消散,她將自己的心境慢慢平復。
她感激的看了麓聶兩眼。
雖不知他情何所起,但是她願意等他醒來後,詢問他這麼多年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爲何?
既然喜歡她,爲何要傷害至此?
她咬破手指,將自己的鮮血滴在麓聶的胸口。
鮮血散發着金光,進入麓聶的身體。
麓聶的身子閃爍了幾道光芒,隨後消失不見。
他的臉色,比之前看着紅潤了許多,只是還未醒來。
蒂蓮欣慰一笑。
麓聶,如此,他們便兩清了。
“你!“
她的舉動,讓溟毓大喫一驚。
麓聶魔力盡失,元神只能靠忘川來維持不消散,可蒂蓮竟然只用了幾滴血,就將他的元神匯聚,這力量只有生而爲神佛能做到啊!
可現在的蒂蓮,明明只是個小仙子纔是。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