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熙率先爬了出去,牆外面是一片荒地她身體小在草叢裏不顯眼,司暮剛冒出頭還沒站起來就被她摁了下去,兩人悉悉索索的壓低身子跑了好久在終於離開侍衛的視線。
湛藍的天空,呼嘯而過的冷風,樹林發出淒厲的叫聲,一切的一切都是司暮三年間不敢想象的,就連今日的清晨他還在想如何度過來勢洶洶的風寒。
然而此時此刻,他從那座喫人的華麗宮殿逃了出來,糾纏他三年的毒也一併消散。外界天寒地凍,他的內心卻如岩漿般火熱。
“我真的離開皇宮了”看着自己的雙手難以置信。
“對啊,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十幾遍了”
從半個時辰前就開始了,自言自語,反反覆覆,冬熙表示知道了但不理解。
“多謝”司暮鄭重的抱拳。
“不用謝不用謝,來,站着別動,讓我捅一刀。”冬熙無所謂的擺擺手,帶他出宮了該讓她殺了吧
“姑娘真會開玩笑,多謝你救我性命還帶我出宮,你的恩情他日我一定報答。”
“別謝,我是真的想取你.......”性命。
冬熙無奈的再次解釋,差點懷疑自己表達有問題了。話還沒說完激動不已的人就在她眼前華麗麗的暈倒了,以毒攻毒解了他三年前中的毒,但風寒並未醫好,忍到現在只因對出宮的執着。
折了根小棍往他身上戳了戳,沒反應,冬熙默默地拿出等待已久的匕首。嗯,該說的她都說了,司暮也離開皇宮了,所以,可以動手了。
閃爍亮光的匕首倒映出面無表情的小臉,精緻可愛的女孩半蹲在地上握着一把匕首,地上的少年失去意識毫無反擊之力。
一個願望,一個生命。
幽黑的眼眸清澈明亮,唯獨看不出一絲人類應有的情緒。
“住手”一道嚴厲的聲音由遠及近,不過瞬間司暮的身體就被男人抱起遠離奪人性命的匕首。
第三次刺殺,失敗
冬熙喪了氣擡頭看向來人,白衣飄飄,威嚴與怒氣並存。咦跟她長得有點像。
好吧,來人是原主的爹,玄醫谷谷主。
百年來戰事不斷,以治病救人爲己任的玄醫谷應運而生,他們從不參與朝廷之爭。谷中之人醫術精湛,懸壺濟世淡泊名利,被視爲天下蒼生之福。
原主失蹤之後玄醫谷的人一直在四處尋找,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善良到螞蟻都不忍心傷害的醫谷傳人竟然在殺人。
“呵呵,那啥......”
流年不利啊
尷尬的對着衆人笑了笑,冬熙摸了摸鼻子,沒好意思看怒氣正盛的原主爹。
一行人就那麼沉默的回到京城。
司暮感染的風寒在玄醫谷精妙的醫術下變得微不足道,他們在京城一家客棧整頓併爲他治療,冬熙被罰在房間裏反省錯誤。
“師姐,師父讓你去見他”
原主向來乖巧醫術又好從未受過罰,二師弟找冬熙之前還特意帶了點心,推開門就愣住了,女孩在牀上睡得四仰八叉,哪裏有反省的樣子。
“還不給我出來”
她的聲音剛落,谷主的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冬熙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
一定是原主身體留下來的下意識反應
她一點也不怕
“師姐,我還沒說師父他就在門外面。”二師弟無奈的小聲提醒。
“你不早說”
這下不出去也得出去了,抱着被子在牀上翻了幾圈十分艱難的爬起來。
心裏默唸,那是原主的爹
記憶中原主對谷主非常敬畏的,谷主醫術絕倫只是每日醉心醫術有時間就外出治病救人,要麼處理谷中事物。原主很少見他,見了也是學習醫術,反正很少像正常父女那樣相處。
重新收拾一番換上嶄新的衣服,看起來完全就像不諳世事的大小姐。
司暮喝了藥還沒醒,冬熙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谷主凌厲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有些人不怒自威,很明顯冬谷主就是其中之一。
“這幾天你去了什麼地方”谷主厲聲詢問,茶杯裏的水晃了晃。
“被人販子賣了逃了出來,然後又進了皇宮。”冬熙一五一十的回答這幾天的經歷,當然,谷主聽到的是簡化到不能再簡化的版本。
某些細節該忽略的也忽略了。
事先聲明,她可不是害怕他。
看着冬熙,谷主指向司暮,“爲什麼要殺人”
“呃、嗯......那個”反反覆覆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心底早抓狂了,讓她怎麼說之所以殺司暮是爲實現女主願望莫名覺得對上那張明晃晃寫着浩然正氣的臉說不出來怎麼辦
谷主大失所望,“玄醫谷歷來只救人不傷人,你若不能明白這一點,以後就不要再出谷了。”
天她這是給自己埋了什麼坑
“我覺得還能再解釋一下。”
“你是誰不許傷害她。”
司暮的聲音和冬熙同時響起,瞥見他戒備的眼神,冬熙默了默。
“他是玄醫谷谷主,剛纔就是他給你治的風寒。”冬熙上前爲司暮解釋,一邊衝冬谷主眨眼睛。其實誰給司暮治病的,她根本不知道。
看吧,說她殺人,可人家一醒過來就維護她,就算冬谷主見多識廣也不得不疑惑了。
玄醫谷的大名司暮早有耳聞,再看兩人相似的容貌他心裏似乎也明白了,撐着剛有些力氣的身體把冬熙如何救她的事情說了一遍,怪異的是他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身份。
“玄醫谷救我一命,司暮感激不盡,如今我早已無依無靠孤身一人,懇請谷主收留。”
前朝太子,在京城之中無論是誰都不會對他伸出援手,他們只會落井下石,若想保住性命,他必須依靠玄醫谷。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智令冬谷主刮目相看,但玄醫谷不怕事,不代表願意主動招惹是非,司暮的身份終究是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