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剪剪頭髮。”</p>
說起來古暮的髮質比她的還要好，烏黑茂密、又長又順，他又長得白白淨淨的，活脫脫一個超塵脫俗的美公子。</p>
“你、你要剪我的頭髮？”古暮震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p>
“是啊，大概要剪的剩那麼長。”用手指給他比了差不多一寸那麼長。</p>
據她所知外面男人的寸頭可不只是流行那麼簡單，已經是強制的了，頂着一頭長髮出去非得被人摁着頭砍了，那還不如讓她提前剪的好看點。</p>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輕易傷殘？”古暮板着臉眉頭都要擰一塊兒去了，“冬熙，同樣的話以後不要再提了。”他的頭髮自幼時起便從未剪過。</p>
無奈的攤了攤手，剪刀在燭火下明晃晃的，忘記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幾百年前了，她應該先說清楚了。</p>
伸手把跳到一邊的人給拽過來，“這剪頭髮呢又不是讓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也別覺得對不起你的父母了。”突然想想這麼跟一個活在古代的人解釋也不行。</p>
“總之呢，目前男人流行短髮，你這個樣子出去是要被排斥的，搞不好還會被人抓起來。”她聽說以前有些不肯剪辮子的人被拉出去砍頭了，想想就覺得恐怖。</p>
古暮眉頭越皺越深，嘴脣抿成一條直線，仰起頭認真的問她，“我不想理會別人如何，父母生我養我於我恩重如山，我是不會做出讓他們傷心的事情的。”</p>
“那你是不願意剪了？”冬熙晃了晃剪子。</p>
少年肯定的搖頭，“不剪，也不能剪。”</p>
斷髮即是出家，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p>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好看，還是我的頭髮污了你的眼睛？冬熙，你是不是嫌棄我了？”說着說着他氣惱的別過頭，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p>
古暮可不是覺得自己委屈嗎？</p>
冬熙說他是她的人，還領他回家，他們住在一起，可突然要剪去他的頭髮讓他去出家，分明是在趕他走。</p>
“我沒嫌棄你啊！”</p>
不就是剪個頭髮嗎？他腦補出來了個啥啊？</p>
“你不嫌棄我爲什麼還要剪掉我的頭髮？分明就是！”古暮撇着嘴。</p>
這人怎麼變得這麼幼稚了！</p>
冬熙抓抓頭髮想着爲自己辯解幾句，那邊他飛快的轉過身來抓住她的胳膊，一下就被摁到身前，鼻子撞得通紅。</p>
“我們已經成親了，你就算嫌棄我也沒用，我是不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出家的，你想也別想。”</p>
少年抱住她霸道的宣告，一邊悄悄用手指將冬熙手裏的剪子勾出來丟到門外遠遠的。</p>
“我們什麼時候成親了？”他們不才認識幾天麼？</p>
冬熙撐着手臂離他遠一點，古暮卻用力抱住她不肯撒手，耳根子卻悄悄的紅了。</p>
“我們都這樣那樣了，不是成親還是什麼？冬熙你別害羞，我知道一般的嫁娶都是要拜過天地才作數的，我馬上就去準備。”</p>
聽起來有些熟悉啊！再說誰害羞了？</p>
“你整天都想些什麼？我可沒說要嫁給你，別胡思亂想。”</p>
“你不嫁給我嫁給誰？”反正他是不會同意的。</p>
大臉湊到冬熙面前，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蘊含的笑意，像是喫準了她。</p>
懶的跟他爭論，被他這一打岔剪頭髮是不可能繼續了，他想留着就留着吧，也沒必要讓他爲了別人定下的規矩委屈自己。</p>
推開眼前的毛茸茸冬熙起身把蠟燭吹滅，房間驟然陷入黑暗，空氣也彷彿有那麼一瞬間安靜。</p>
“冬熙，我們不會分開的吧？”</p>
他的身體被黑暗籠罩，顫抖的聲音近乎低入塵埃。</p>
冬熙微不可察的嘆口氣，轉身握住古暮的手，一個人在山洞裏困了六百年，出來之後整個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應該很害怕吧？十七歲，也不過是玩心最重的時候，他卻要默默承擔一切。</p>
“我們不會分開，會一直一直在一起。”</p>
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再次點燃了，之後每晚房間都會亮着一盞燈，雖然光很微弱，卻能驅散深沉的黑暗。</p>
古暮就躺在椅子上，身上蓋了厚被子，口中說着成親可他根本不敢睡在牀上。冬熙那麼好，萬一把她嚇到了怎麼辦？</p>
六百多年過去了，他的親人全都不在了，是冬熙闖入山洞讓他重見光明，什麼都沒有的他，只剩下她了。</p>
深夜，幾道人影悄悄靠近山中唯一一座茅草屋。</p>
古暮睜開眼睛，蠟燭早已燃盡，微弱的月光透過窗臺打在臉上，忽明忽暗。望了一眼牀上睡得香甜的人，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將不安好心的人盡數引走。</p>
門關上的同時冬熙坐了起來，剛把被子掀開腳還未落地又收了回去，躺下閉着眼睛重回暖洋洋的被窩。</p>
她也是自尋煩惱了，雖說古暮平時嘮嘮叨叨的，認真起來未必會喫虧，總得留點信任給他。</p>
好吧，外邊挺冷的，古暮你加油！</p>
他出來的時候圍在外面的幾個人就跟了上去，一刻鐘之後舉着槍的幾人面面相覷，少年身形靈活，接着夜色的遮掩很快便失去蹤跡，任由他們怎麼找，偌大的千金山愣是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p>
沒過上多久古暮搓着手把門關上，房間裏只剩下兩道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p>
齊峯派出來的人愣是在山裏轉悠了一夜，早上太陽昇起的時候才辨清了方向灰溜溜的下山。</p>
“你們說是在山裏遇到了鬼打牆？”聽了幾個人的解釋後齊峯陷入沉思。</p>
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兵說：“昨晚我們圍着一個地方轉了七八次，有了太陽才走出來，這和老人說的鬼打牆一模一樣。”</p>
“齊峯，會不會是真的有......”陶蘭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了。</p>
齊峯表情凝重的手下的人都趕了出去，陶蘭這才接着說：“或許真有山神！”</p>
“我自小在山裏長大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也許千金山真的有我不知道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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