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琴的話很着急,似是要來不及了一樣。整個視頻都讓姜朵感到不安,似乎就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
果然,顧曉琴還有一些什麼沒有說完,視頻上突然一陣電光火石,然後是猛烈的爆炸聲,視頻被中斷了。
“怎麼了,視頻怎麼沒了?”姜朵問張佼,她心裏着急,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佼拿回了手機,又從中找出一則新聞遞給她,“你先看看這個。”
這是一則社會新聞,說是一處民居因煤氣泄漏引起爆炸,其中一名顧女士當場身亡。手機下滑,還能看見那處爆炸的房屋原景。
姜朵將新聞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文中提到的樓牌號也反覆看了好幾次,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點。樓牌號的每一個字都能背下來,原以爲還會在這住好多年。
最後,終於放棄,終於承認新聞裏提到的這座爆炸的民居,正是她的家啊。
室內的空氣都彷彿凝滯,新聞上並沒有死者的照片,但提到了顧女士……她依稀記得那棟小樓裏的不少住戶,但姓顧的女性,似乎只有媽媽一人。
“這個顧女士是?”她的神情有些呆滯,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但還是想要從他人口中得到否定答案。
也許這個顧女士不過是剛好路過的路人。她這樣想着,眼神期盼着看着張佼。
但張佼這人向來無情,即使是面對在崩潰邊緣的姜朵也是一樣。
此時,既然姜朵發問,他就毫不猶豫地說道“正如你視頻中所見,她才說完最後一句就爆炸了,屍骨無存。”
“你胡說!”姜朵吼道,她不信,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母女還沒相見,就已永別了呢?如果是真的,怎麼張佼會說得這麼輕鬆?
其實,是她忘記了。張佼這個人一貫說什麼都是稀疏平常的語氣,煤氣爆炸之事從他口中說出也是不過如此。
張佼的目光閃爍一下,淡淡說道“我從不說謊。”
姜朵則是正對上張佼的目光,二人雙目相對,張佼面色沉沉,並沒有絲毫隱藏。
姜朵突然掩面流淚,如今想來,那次她坐着旅遊大巴車離開,就是她與媽媽的最後一面了。早知如此,她不會就這樣輕易離開,她還有好多話來不及和媽媽說呢。
原本的計劃不過只是出去一週左右就回家的,但如今,她已經沒有家了。
煤氣爆炸,毀滅的不止是人,還有她所有的回憶。從此之後,她將連個懷念過去的地方都不再擁有。
不去管姜朵的情緒奔潰,張佼的聲音依然不冷不熱地繼續傳來,“還有不少你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跟你一起去北山的那個許漠,他在回來之後將薲草帶給了顧曉琴。而顧曉琴在臨死前最後那一刻,動用了體內殘存的最後一絲力量,將薲草傳遞給你。所以,你現在身上的那個薲草,就是你們在北山找到的。”
“既然她有這樣的力量,爲何不在最後爆炸的那一刻保全自己?”姜朵哭道。
“這也許是因爲對於她來說,將薲草交給你是比守護自己的生命更爲重要的事情。你……按她說的去做就好了。”張佼說道,在面對一直哭泣的姜朵,終於也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室內都只有姜朵低低的哭泣聲,張佼並不勸慰,只是靜靜地看着。
時間久了,他甚至覺得有些犯困,從小到大,一切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讓他覺得費神,只有那個人是個例外……
一想起心中的那個人,就讓他有了一些不好的回憶,這讓張佼就有些煩躁。他搖了搖頭,似是想要將這些一併搖出自己的大腦。
接着,他又想到,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會放任她如以前那樣離開,他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如果眼下的事情儘快結束,他還趕得及中秋回去陪她。
這樣想着,再看着對面的姜朵,張佼心下覺得不能再繼續這樣浪費時間了,於是抽出張紙巾遞了過去,“你……別哭了。”他乾巴巴地說道。
姜朵拿過紙巾,慢慢止住了眼淚,擡眼卻露出凌厲的目光,這和張佼所理解的那種嬌弱所不同,他微愣片刻。
“那你又是誰?爲何要在北山暗道襲擊我們?又爲什麼要把我變成這樣?”姜朵問道,同時指了指自己遍身的紅絲。
可見,在哭泣傷感的同時,她也將所有的事情都重新想了一遍。
她首先想到的是,如果當初沒有張佼的出現,薲草早已被送回了陳教授那裏。如果是這樣,那顧曉琴也許就不會死。
其次,她記得陳成文這個名字正是陳教授。一直覺得這個教授有問題,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顧曉琴的舅舅,她的舅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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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我,張佼。至於爲何會出現在北山,那是因爲受你舅爺陳成蔭之託,要在北山殺了你。”張佼一字一句地慢慢回答她,卻讓姜朵更加困惑。
陳成蔭,那是她另一個舅爺的名字。陳成文引她去北山,而陳成蔭則要在北山殺了她。這兩人究竟想做什麼?或是說,他們共同在謀劃着什麼?
“你很快就要見到他了,你的舅爺。其他的事情,就讓他來和你解釋吧。”張佼起身,“先收拾一下吧,眼睛都哭腫了,這樣出去,不好看。”
張佼並沒有說即將要見到的是哪個舅爺,姜朵也沒有再問。
姜朵走進衛生間,洗手池上的水嘩嘩地流着,待池中的水蓄了大半,她纔將整張臉都埋入水中。
小小的水池中,也會有水波盪漾,入水的臉上一片清涼。滾燙的淚水流下,落入水中,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張佼在屋外等待,他撥通了一個電話“通知長老,可以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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