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獵玉人生 >第2章 柺子
    我被田東騙了。

    可我想不明白,我明明親眼看到田東接連鑑漲幾次石頭,難道只是我運氣不如他

    我瘋了一樣的撲過去抓着田東的衣領口,質問他,是不是他騙了我。

    田東冷冷的笑了笑,狠狠一把給我推到了地上,說了句:“這東西本就來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不想着一夜暴富,怎麼會一敗塗地。”

    說完田東轉身就走了,毫不留情的走了。

    那一刻,我真的感覺整個人生都完了。

    田東帶我去的鑑玉場本就見不得光,那裏的人更不會跟你講什麼同情道德。

    我不敢給家裏打電話,因爲我沒臉打那個電話,也知道家裏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

    見我真的拿不出錢來還,鑑玉檔老闆逼着我簽了十年的勞務合同,在檔口當搬運工。

    我們三個都是活生生的正常人,每天過着那樣的日子,身體上的折磨勞累遠沒有心理上的折磨來的可怕。

    老闆叫何勇,是那個村子的人,人狠膽子大。

    這幾年更是錢滾錢,檔口開的很大,每天都有幾十噸的翡翠毛坯料拉倒那裏。

    負責帶着我們搬石頭的叫何大年,是老闆一個遠方的侄子。

    他每天就做三件事,拿着棍子,看到我們三個稍微手腳慢了點或者動作不小心,立馬就是一頓打。

    等石頭搬完,扔給我們幾個冷饅頭、冷土豆,然後再把我們趕到那豬圈似的員工宿舍,鎖好門揚長而去。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田東壓根不是什麼百萬富翁。

    他就是這檔口裏的一個柺子。

    柺子,其實就是騙子,也相當於鑑玉檔口裏拋出來的魚餌。

    一刀暴富,誰都知道,誰都心動。

    可大部分人還是跟我開始的時候一樣,滿心警覺。

    這個時候就需要拐子出場了,檔口裏的柺子,一般都是以前鑑玉的爛鑑鬼。

    檔口老闆花錢僱來這些人,讓他們帶人到檔口鑑玉。

    當然檔口會事先準備一些有很大概率能出好翡翠的石頭給那些柺子。

    等被拐子騙來的人看到那些柺子鑑三次漲兩次,短短几天甚至一個晚上,幾萬塊就變成了幾十萬、上百萬之後。

    大部分人就會頭腦一熱,然後心甘情願的掏錢選石頭,可結果往往都是一敗塗地。

    這事完了,家裏有錢最多是賠錢,像我這樣沒錢的,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而且你還沒辦法找人算賬,因爲誰都知道鑑玉頭也要看運氣。

    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不貪不會死。

    要說有人鑑玉頭漲了,那也有而且在檔口當搬運工那幾個月我也見過好幾個,畢竟神仙難斷寸玉。

    知道我是被田東給騙了之後,我沒有一天不想着找他算賬。

    我第二次見到田東,是十月份的一個晚上。

    那天檔口來了好幾批石頭,我因爲發熱感冒,手腳壓根沒力氣,搬石頭不小心把一塊磕破了皮。

    何大年二話不說論起棍子就要打我,當時正好田東路過。

    也許是念在同窗一場的份上,也許是因爲騙了我心懷愧疚,田東上前攔住了何大年。

    “大年哥,他是我老同學,看樣子是生病了,您發發善心饒了他,這真要是鬧出人命,也不好啊。”

    說那些話的時候田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奇怪。

    說不出是愧疚是鄙視,還是同病相憐。

    “好,看在你面子老子發發善心。”酷文 enxs.

    何大年斜眼看狗一樣看了我一眼,田東也是慌忙點頭哈腰的對何大年道謝。

    田東又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了,雖然田東給我說了情。

    可他剛剛一走,何大年轉身就狠狠踢了我幾腳,末了還對着田東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毫不遮掩的罵了一句。

    “嘚瑟個屁,生兒子沒的死騙子”

    田東沒走出多遠,他聽到了何大年罵他的話。

    可他除了停了一下腳步,壓根不敢回來跟何大年爭論什麼。

    不僅是因爲何大年是何勇的侄子,更因爲在鑑玉圈子做柺子,本就讓人看不起,讓人痛恨。

    要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當柺子,明天死全家的話。

    最後何大年見我渾身哆嗦,也怕真的鬧出人命,就把我扔到了那豬圈一般的宿舍裏。

    我以爲我半輩子就算這麼完蛋了,直到那天晚上檔口新來了一批石頭,我在搬石頭的時候,一塊石頭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塊石頭體積不大,約莫只有腦袋大小,砂皮是青灰色的,上面還泛着很多雪花點似的斑紋。

    那一年我每天接觸的都是石頭,對鑑玉也瞭解的更深了些。

    我一眼就看出來那塊石頭是木那老廠的雪花石。

    鑑玉先看場口,玉國大小場口有三十六個,可要說最有名的絕對是木那老廠。

    而木那老廠出的石頭,又以雪花石最好,不然也不會有木那至尊、海天一色、出水見綠這句話。

    而且那塊石頭底部還有一條天然的裂紋,我偷偷地看了一眼,裏面泛着一抹幽綠,綠的像是要溢出來似的。

    因爲地殼運動、中途搬運等因素,有些石頭的砂皮會裂開,這種石頭叫一條縫,相當於天然的開窗料。

    當時我的心臟就狂跳了起來,木那老廠的雪花石本就容易出水見綠,在加上還是一條縫。

    按照我的推測,這塊石頭如果去鑑,絕對有八成機率能漲。

    “磨磨蹭蹭的找死呢”

    何大年見我愣着不動,提着木棍就走了過來,我捱了幾棍子,就把那塊雪花石一條縫的事跟何大年說了。

    等何大年看到那一條縫裏快要溢出的幽綠之後,眼睛裏閃過了一絲貪婪。

    “這石頭看着不錯啊,有啥說道”

    何大年問我,我哪裏敢藏着掖着,趕忙就說:“大年哥,這是木那老廠的雪花石,還開了縫,您看這綠色都要溢出來了,一刀下去沒準就是帝王綠啊。”

    帝王綠這三個字,讓何大年的眼睛都充血了起來。

    有人說翡翠不都是綠的,其實不然,真正的帝王綠,那是論克買的,價格不比黃金差。

    “等會把這塊石頭弄到二號架子最右邊的角落裏。”

    何大年盯着那塊木那老廠的雪花石看了很久,突然轉過頭盯着我說了那麼一句話。

    平常時候我們往檔口搬石頭,除非是提前知道那些石頭能出好水頭,否則都是隨意擺放的。

    眼下何大年讓我把快雪花石放到特定的位置上,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何大年想吃了這塊石頭。

    雖然何大年是何勇的侄子,可讓他就那麼偷了這塊雪花石,他不敢,而且何勇不知道爲什麼,不僅自己不鑑玉頭,也不讓何大年鑑。

    如此一來,何大年想吃了這塊雪花石,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把雪花石放到特定的地方,然後他找人來替他鑑。

    “龍飛,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事成之後咱兩就是兄弟,少不你的好處。”

    何大年摟着我的肩頭,看着在利誘,實際上更多的還是威脅。

    我哪裏敢反抗,只能按照何大年的要求把那塊雪花石放到了2號架子最右邊的角落裏。

    第二天晚上,果然何大年安排了一個人來檔口鑑玉,那人進門就直接去2號貨架拿了那塊雪花石。

    當時我正巧在檔口裏幫忙,碰到這一幕我就忍不住停下來偷偷看着。

    算起來那塊雪花石是我第一次自己看準的石頭,雖然我沒資格去鑑那塊雪花石,可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錯,那雪花石是不是能出帝王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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