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暇時白思宸陪同葉宸上街,把一直由自己負責的鋪面瑣事一件件向母親交接回去。
母女倆乘坐同一輛馬車,街上熙熙攘攘,孩童追逐嬉戲,讓葉宸頗有感慨。
“我每每閉上眼睛,就是你小時候的畫面,現在有時候做夢,還會夢到以前的你。
時光匆匆,轉眼你就長大了,我這心啊,說實話還有些捨不得。”
“娘,以後我們離得也不遠,你和爹爹、大哥二哥可以經常去看我嘛。”
以後白思宸雖然不能隨便出入,可家人卻能隨時去宮裏看望她啊。
原先白家就有隨時入宮的特權,朱璟掌權後依然未變。
“是啊,想你就能去看你,這也是爹孃此生最大的慰藉了。”
葉宸和白擎夜縱然心中不捨,也明白這一天早晚都要到來。
女兒長大後終究要嫁人,思思做了皇后,能收穫一份真心,亦是白家的榮耀和驕傲。
“我和你爹你大哥商量着,給你的嫁妝裏面再放幾間鋪面和莊子留着傍身用。
那些金銀珠寶雖然是實打實的,可都在明面上,萬一遇個事兒能隨時帶走的有限,不如地契好收用。”
地契在手,鋪面和莊子就跑不了,無論身在何處,轉手一賣就是銀子。
白思宸笑着攬上葉宸的肩膀,撒嬌道:“我就知道爹孃最疼愛我了。”
葉宸輕輕一刮她的小鼻子:“是你大哥的主意。”
兩人當初只考慮給女兒多拿些金銀珠寶傍身,卻不知兒子考慮更周祥。
都知道後宮變幻無常,提前有備無患,地契這些東西拿在手裏比真金白銀更有底氣。
宮裏頭開銷大,金銀珠寶兜兜轉轉最後淪落誰手還不一定,唯有鋪面和莊子是死的。
“在你出嫁前,娘讓人去戶部把這些地契過戶到你名下。
地契你儘管收着,外面這些事有娘幫你操持,以後爹孃不在了,還有你大哥和二哥幫忙,你且安心。”
白思宸十分感動,“謝謝爹孃和大哥二哥。”
她知道,其實她最大的底氣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地契,而是家人。
“對了娘,我大哥和二哥的親事你和爹爹考慮如何了?”
作爲府上最小的女兒,反而最先出嫁,白思宸也非常惦記着大哥和二哥的幸福。
這次選秀她看清了一個事實,寶如和沁藍一直心心念着兩個哥哥,連選秀都放棄,說明兩人心意堅決。
寶如和沁藍雖然沒有長得傾國傾城,但也秀色可餐冰肌玉骨,家境又和王府門當戶對,還和白思宸是打小的好姐妹。
兩人品行端良仁義善良,最大的不足是性格大咧,可這也算不上大缺點,以後還能改不是!如果有機會促成這兩段姻緣,成爲一家人親上加親,絕對是一件好事。
所以白思宸選秀完從宮裏回來之後,就迫不及待把這件事和父母說了。
葉宸笑道:“幸虧你提醒,以前我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你爹感覺有戲,正打算找機會旁敲側擊問問連將軍。
我呢也先去和靜月通通氣兒,從側面問問。
如果他們認爲不錯,我就和你大哥二哥提一提這件事。”
“咦,思思,你懂得靠譜是什麼意思?”
“當然懂得。
娘,你說過很多次嘛。
你還說過,在我們都沒出生以前,你去過一個好玩的地方,在那裏看到很多從沒見過的東西,也學會了很多。”
“對,是有這件事。”
白思宸立刻來了興趣:“娘,那你能不能詳細說說,你都見過什麼好玩的啊?”
“這個嘛,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懂,就像你爹一樣。
因爲你們從沒見過,甚至從來沒有想到過,腦子裏根本無法概述輪廓或者形態。
包括我,在這之前我也完全想象不出來。”
“好吧,不說就不說。
娘,你可真會弔人胃口。”
“……”娘倆這出來一趟,整整用了一個上午。
日頭居中,葉宸讓車伕駕車回府,路過梨杏園的時候,白思宸看着親孃欲言又止,一臉不自然。
葉宸實在看不下去,“思思,你有話就說,吞吞吐吐一點兒不像以前的你。”
“女兒有個不情之請,”白思宸有點忐忑:“可是我說了,又怕惹你生氣。”
葉宸微微蹙眉,“和霓宴有關?”
白思宸忙不迭地點頭,“是的,其實我想去梨杏園一趟,和阿宴說說話。
馬上就要入宮了,我想以後能和他見面的機會不多了。”
葉宸沉默半晌,“是該道個別。”
白思宸大喜,“娘,那你同意了?”
“嗯,我們晚些回。
娘給你一刻鐘的時間,時辰一到立刻回府。”
才一刻鐘?
那才能和阿宴說多少話啊?
白思宸有點小遺憾,不過親孃頭一次這麼支持,她可不能蹬鼻子上臉。
轉念一想自己如今的處境,她便道:“好,一刻鐘就一刻鐘。”
車伕在梨杏園門外的衚衕裏停下車,葉宸在車廂坐着閉目養神,白思宸獨自一人進了大堂。
以往每次過來,白思宸穿得都是男裝或者有時候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溜進來的,像今兒這般着女裝走正門的時候,不多。
看門的小廝見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如花女眷,芙蓉面小蠻腰,氣吐幽蘭貌比貂蟬,不免有些愣怔,“敢問這位小姐,您是來找誰……”小廝細細看了幾眼,話說了一半很快認出來了,恍然道:“原來是永寧郡主,快裏面請。”
白思宸略一點頭,跟隨他進入大堂。
“今兒郡主可是來找霓先生的?”
“對啊,阿宴在房裏嗎?”
這會兒到了正午,一般不是唱戲的時候,梨杏園最熱鬧的時候當屬晚上。
“郡主您可來巧啦,霓老闆剛從外面回來,才上樓。”
小廝一邊說,一邊要把白思宸往樓上霓宴的臥房帶。
“你去忙吧,我知道阿宴的房間,自己上樓找他。”
“也好,反正郡主也不是外人。”
小廝頓了頓,又道:“不過兒今兒霓先生心情有點不好,郡主多留意。”
白思宸詫異:“爲什麼?”
小廝猶豫片刻,四處張望一下,壓低聲音:“霓先生剛從嶽府回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