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永鑫道:“她若是會追究本候,就不會讓人與本候接洽,她善用人心,知道本候在乎先祖的名聲,所以不會拿祖宗的清白開玩笑。只要本候襄助了她,便可饒過死罪。”

    “饒過死罪”綠衣蹙眉,“那就是說會追究了那還不如跟着睿王起事。”

    狄永鑫大怒,“你沒聽清楚嗎本候是不會讓我狄家揹負上亂臣賊子的名聲,還有,你認爲跟着朱睿就能得到善終他是什麼人你還沒看出來嗎鳥盡弓藏,他真的得到天下,首先就會把這些從龍之臣一一誅殺。”

    綠衣不敢作聲了,只是心頭卻不禁佩服那老婆子,她真的很厲害,能把人心如此極致地把握住。

    她知道侯爺的弱點,侯爺雖然冷血殘暴,卻是十分重視祖先家族的名聲。

    那是他寧可身死,也要護住周全的東西。

    朱睿哪裏是這個老太婆的對手在她的面前,他的把戲,簡直就是小孩子玩遊戲。

    只是,綠衣卻不明白,這太皇太后幾乎是大權在握的,爲何之前卻讓朱善亂搞一通如果不是朱善的愚蠢行爲,睿王未必能崛起得這麼快。

    大軍一步步逼近京城,最高興的,莫過於清平公主。

    她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終於可以重新回到皇城中去,做她高貴的公主了。

    朱睿答應過她,只要掌控局面,只要他登上帝位,必定恢復她的封號,她被剝奪的封邑也一併交還給她。

    所以,她纔會這麼努力地想辦法營救蘇貴妃,只可惜,佈下了一片的關係,也沒能成功,白家父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然,清平也不會想到,因爲她送出去的簪花樓,讓白家在葉宸面前暴露了,所以,葉宸的眼光已經盯住了白家,以及和白家來往過密的官員,這些大臣們,都已經被葉隆請過去喝茶了。

    如果不是朱善下旨斬殺蘇貴妃,只怕這一連串的人都可以連根拔起,連她清平也在受打的範圍之內。

    白長儒父子收到狄永鑫的飛鴿傳書,卻高興不起來。

    之前說好的,要等到入城後才聯手破敵,如今便先公開身份,打着叛軍的名號,若睿王沒有勝算怎麼辦

    白長儒是個謹慎的人,他與白擎風商議了一下,都覺得此舉太過冒險。

    然而,白擎風在深思之後卻道:“父親,或許是冒險了一些,但是,如果睿王不是信心十足,何必先把我們兩支軍隊暴露出去”

    “他信上說京中有人接應,此人是誰呢。”白長儒道。

    白擎風道:“不管是誰,能爲他打開城門的,必定不是尋常人,我估計是王世安。”

    “王世安此人不足信。”

    “雖說不足信,但是,他如今被調動在城門安保,所以,他負責城門一帶的保衛,是最可靠的人。”

    “嗯,是的,聽聞杜陵已經節節敗退,如今京中除了那逆子的三萬陰兵之外,就是梁王的那些親兵,都不足爲患。”

    白擎風道:“沒錯,所以,睿王幾乎已經是勝券在握了。”

    白長儒捏須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睿王在信中說,如今我們先把名頭打出去,日後分封的時候也好服衆,但是這樣一來,你母親和你夫人,只怕會有危險。”

    白擎風冷冷一笑,“父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天下遲早是睿王的,若我們抵抗睿王,日後等待我們白家的就是滿門抄斬,如今犧牲了母親和夫人,卻能保住我白家一脈,並且,日後的榮華富貴,更是享受不盡,其中利弊,不許兒子說,父親也能想到。”

    白長儒一咬牙,“好,既然如此,我們把旗幟換了。”

    白長儒的一聲令下,換了旗號,朝廷的正義之師,頃刻就變成了叛軍。

    但是,白長儒與白擎風都沒有想到的一點,當初太皇太后令他們率兵征討朱睿,給他們的兵馬,大部分都不是他們原先所帶的。甚至是軍中的將領,都撤換了好幾人

    這意味着,一旦有什麼重大的決策,這些將領士兵未必會聽他的號令。

    而當然他還有一點不知道的便是其中有兩名將領,早就得到太皇太后的密令,若一旦白長儒叛變,便讓他帶走可以帶走的士兵,但是,不要聲張。

    白長儒與白擎風如今的士兵大約是四萬人左右,這一走,便走了一萬多士兵,而沒有走的那部分,有一些還在猶豫不定。

    軍中有傳言,說太皇太后得知了白長儒叛變,若有士兵不想參與叛變的,可逃兵而去,可以回到京中,也可以直接回家不再服兵役,朝廷不予追究。

    所以,這白長儒的兩萬餘人,每日都會有上百人或者上千人消失。

    這些人,大部分都回到了京中,因爲,現役軍人,受朝廷俸祿,受朝廷供養,雖然傳言說可以直接回到家鄉,但是,逃兵畢竟是大罪,若沒有明旨,一般士兵都不敢逃去。

    等白長儒發現之後,已經太晚了,他的手中,只剩下一萬多人,這一萬多人,多數是他的舊部,但是,如今軍心也不穩,因爲,正義之師和叛軍始終是有原則性的分別。

    沒有一個人,心甘情願地做叛軍。

    與此同時,白長儒收到消息,平常侯府被封,白家所有的人,除了白擎夜與葉宸之外,都被打入了天牢,聽候處置。

    白長儒進退兩難,去信給朱睿,但是,給出去的飛鴿傳書,泥牛入海,沒有任何的迴音。

    當然,他並不知道,他寫給朱睿的信,都被狄永鑫扣了起來,狄永鑫壓根沒給朱睿看。

    朱睿的大軍,已經到了距離京城外一百里梁山縣。

    朱睿沒有繼續進攻,而是選擇紮營觀望。

    他雖然很心急要拿下京城,但是,他並非是急功近利的人,尤其到了這一刻,成敗在此一舉,他不容有失。

    尤其,在他得知白長儒的兵馬已經剩下一萬多人的時候,他更不能心急,因爲,白擎夜那邊,還沒準信過來。

    原地紮營兩日之後,白擎夜終於命人來通知,說安排好在十六晚上攻城,他會趁黑打開城門,到時候,大軍可直攻皇城而去。

    白擎夜的人再三叮囑,不能傷害城中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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