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個理兒。
葉宸點點頭,“那就勞煩郝掌櫃讓人把賬簿送來,我想看看這幾個月收支情況。”
“是,我親自去取。”
郝掌櫃一拱手,立刻往屋外去。
不多時就將厚厚一本牛皮紙冊子取了過來,葉宸拿在手中細細翻看。
賬簿字跡清晰富有條理,記錄全面,事無鉅細把每一項出入全部記錄在案,看得出郝掌櫃做事細緻。
葉宸看着看着,忽然發現了一個疑惑點。
“上個月的商稅怎麼只交了六十兩銀子
我記得前幾個月都是二百三十兩。”
“王妃好記性,確實如此。”
郝掌櫃解釋道:“這月戶部主事換成了李大人,我去繳稅他只收了這些。
我詢問緣由,他也沒告知,我琢磨着是否稅率又下調了緣故”
“並沒有。”
葉宸很篤定,“據我所知,最近三個月內納稅條例並未修改。”
戶部老主事年事已高,上月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李喚年正是新提拔的主事,主要負責京中稅務差事。
大周國自打白擎夜接手以來,士農工商各行各業非常景氣,爲了進一步加促發展,白擎夜同重臣商議重新修繕了各種例律。
稅收這一塊在逐漸向維護百姓利益靠攏,所以今天的大周百姓,各個都覺得生活安穩富足。
正因爲律法變化很大,經商多年的郝掌櫃並沒有太糾結這個稅收金額變少的問題。
戶部主事李大人讓交多少銀子,他便交了多少銀子,然後就離開了。
在這種公職部門中,自然是辦事人說了算。
這樣做無可厚非。
但郝掌櫃現在得知了情況,細細一想,很快察覺出了不對勁兒:“如果稅率未改,那麼就是李大人故意少收了酒樓的稅收。”
“正是。”
“這”郝掌櫃經商數十年來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事,簡直太不可思議。
從來只聽說有讓多交銀子的,卻從沒見過故意少收的。
郝掌櫃不僅是一個生意人,還是一位上了年紀、見多識廣的老者,腦子裏迅速一運作,很快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種情況,讓人不得不多想,會不會因其他某些利益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情就複雜得多。
但這種話可不能亂說,郝掌櫃權衡之下選擇了沉默,安心等葉宸作出決斷。
他能想到的,葉宸也想到了。
但她還有一點甚是懷疑,這件事中她這個當事人還不曾知曉,一個流浪老漢爲何會捷足先知
她立刻囑咐郝掌櫃:“這件事你先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等我查清楚再說。”
“是。”
從酒樓出來,葉宸並未直接回府,而是繞道去了乾臨門東側的翰林院。
狀元、榜眼及探花三人早已省親歸來,皆拜入翰林院大學士孟昭門下,分管編修擬招事宜。
葉宸踏入翰林院月亮門,拐入廊上,庭院內落葉繽紛,書氣濃郁。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拐入一人,葉宸搭眼一瞧見是徐尚青。
手裏拿了一份草擬紙書,步履矯健,從容。
望見迎面而來的葉宸,他立即停下恭敬行了一禮:“下官拜見王妃。”
“免禮,我正是來尋你的。”
葉宸望一眼徐尚青手裏拿的紙張,問道:“現在忙嗎”
徐尚青客氣道:“還好。
我只是剛擬撰了一份詔書要給恩師送去過目,並不着急,王妃有話請講。”
“好,就耽誤你片刻功夫,我想問你幾句話。”
“是。”
現在的徐尚青步入仕途,舉止大度言行謹慎,比初見更時多了一絲沉穩。
葉宸開口問道:“徐小姐現在情況如何”
徐尚青沒想到葉宸會問起妹妹婉瑩,面色詫異,不過只是一瞬間,很快恢復如常。
“回王妃,婉瑩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他如實回道,“前陣子她執意二去王府尋找季護衛,被母親阻攔,後強行送回南隅。”
“哦
你母親回了南隅”
難怪這陣子上街沒有見到徐母露面,也沒有看見徐婉瑩。
“正是,包子鋪新招的人手已經熟練,母親便安心帶着婉瑩回了南隅。”
徐尚青不卑不亢道:“我昨日收到母親書信,信上道婉瑩每日在家以淚洗面,精神憔悴門也不出。
母親已派人好生看守,謹防意外。”
對於徐母的表現,倒讓葉宸有些驚訝,“你母親捨得”
“怎麼可能會不心疼
但是沒辦法。”
徐尚青無奈一笑:“母親還在信中寫道,要讓婉瑩學會成長,磨一磨她固執的性子,不然等將來嫁了人要喫苦頭。”
葉宸沉默片刻,“你母親變化也很大。”
“是王妃所言如醍醐灌頂,讓母親茅塞頓開。”
徐尚青在葉宸面前並無遮攔,“曾經母親和小妹的性格很讓父親頭疼,這次母親突然的轉變也讓他倍感欣慰。”
“希望令妹可以儘快回頭是岸,”葉宸和聲說道:“日後若有需要,儘管來找我。”
徐婉瑩的介入雖然沒有給桑娜季華小夫妻之間帶來裂痕,但對於徐婉瑩自己而言,卻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她是徐尚青的親妹妹,這件事又和自己侍女有間接關係,葉宸不會完全坐視不理。
徐尚青很感動,當即重重行了一禮:“多謝王妃。”
葉宸又問起徐尚青初到翰林院的情況,徐尚青答:“勞王妃惦念,下官一切安好。”
“那就好,有了你們這些才子,大周未來可期。”
葉宸細細叮囑幾句,便離開回了王府。
見她回來,外出佈施三人立刻把情況報備完畢。
葉宸又同她們敲定了第二日和第三日佈施的地點,商議了細節,全權交由三人辦理。
三日要輪流換地方,儘量惠及全城窮苦百姓。
晌午前白擎夜外出歸來,葉宸把稅收減少的這件事告知於他。
白擎夜神色凝重,眉宇間頓時染上一抹怒氣:“上月商稅未改,這個李喚年根本就是故意徇私枉法。”
葉宸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