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李喚年傻眼,就連葉宸作爲聽證,對於徐尚青的判決也有些出於意料。

    這種結果算是嚴厲,屬於大周律法實施範圍內最高階的判決,合法,但是不合情。

    情分這種東西,絕對會蕩然無存,甚至於李喚年來說會記恨上徐尚青,也說不定。

    自古不是沒有先例,不過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徐尚青不是不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之前纔會猶豫。

    可是現在他依然選擇這麼做了,沒有姑息,也沒有手軟。

    公堂上很快有官差將李喚年帶了下去,兩位當事掌櫃也一一離開,稍後徐尚青從椅子上站起來,衝葉宸和溫老先生一拱手。

    “王妃,溫老先生,下官獻醜了”

    葉宸略一點頭:“不,你做得很好。”

    這件案子不難查,難得是如何判決。

    徐尚青能有這份魄力,敢於同違法違紀鬥爭,敢於公開用最嚴厲的刑罰懲治,這是好事。

    溫老先生摸摸花白的鬍鬚,面帶微笑:“我要向攝政王舉薦將你調任刑部,自此大周興旺可期。”

    徐尚青面色一喜:“多謝老先生擡愛。”

    若能調離翰林院,躲開那個總處處和他做對的人,倒也不失一樁美事。

    “對了,我忽然有件事還想問,徐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葉宸忽然問道。

    徐尚青解釋道,“林掌櫃去繳納商稅時恰好看到案几上的賬簿,李大人登記完尚未來得及合上。

    當他發現時,已經被林掌櫃看了去。”

    林掌櫃也是生意老手,當時並未聲張,瞟過一眼立刻若無其事看向別處,直至交完商稅什麼話都沒說。

    李喚年並不知他看到沒有,退一步說就算他看到了,一個小掌櫃也無權過問納稅之事,所以並沒有太擔心。

    就是這個心大,徹底將他的前程葬送。

    不等葉宸讓人將這個情況公佈與衆,告示已經張貼到城牆門外,城中百姓看到議論紛紛。

    有幾個接受過葉宸佈施的年輕後生,氣呼呼把蠻老漢揪到緣香酒樓,讓郝掌櫃把王妃請了來懲治。

    很快,酒樓周圍圍滿了人,再次成了街上的焦點。

    郝掌櫃立刻讓人稟報葉宸,不得已葉宸只好現身。

    “蠻老漢也是無心之舉,我不會追究,請各位高擡貴手,將老人家放開。”

    下頭的人卻不幹,有心替她抱不平:“這回要不是有欽差大人,王妃的名聲可就毀了,不該輕饒了蠻老漢。”

    “是啊,這老蠻頭就是魯莽,年紀一大把脾氣倒不小,不問青紅皁白就給王妃臉上抹黑。”

    “該嚴懲,讓他張長記性。”

    “”下面的人全都一邊倒,齊齊同意讓葉宸出手對蠻老漢加以懲罰。

    蠻老漢脖領被人揪着,極不方便,紅着臉憋哧憋哧,卻仍然梗着脖子道:“王妃雖然不知情,可這事兒卻是真得,我也沒錯。”

    葉宸面帶微笑:“老人家說得對,所以這件事到此爲止,當事人已經受到嚴懲,大家以後休要再提。”

    見她執意不治蠻老漢的罪,那幾個後生這纔不情願將蠻老漢的脖領鬆開。

    剛一鬆手,蠻老漢直接一屁股蹲到了地上,摔得“哎吆”一聲呲牙咧嘴。

    “活該,自作自受。”

    “就是,王妃太寬厚了,像這種人就得逮住一次讓他張長記性纔行。”

    “”蠻老漢坐在地上,腦袋垂得很低,雙手抱膝不敢擡頭。

    人羣又議論了一小會兒,終於緩緩散盡。

    葉宸回頭吩咐一句,桑娜立刻從懷裏摸出什麼東西來,攤在掌心。

    葉宸低頭看一眼,然後又看向阿依塔。

    阿依塔乾脆從懷裏摸出一個小荷包,把繫帶抽開給葉宸看。

    “可以,就這些吧。”

    葉宸吩咐完,阿依塔把桑娜手中的東西一起收進小荷包,將它遞給葉宸。

    葉宸拿着荷包輕輕走到蠻老漢身邊,彎下身子,把小荷包往蠻老漢手裏塞。

    “老人家,快回家吧。”

    蠻老漢粗糲的掌心觸摸到物體,猛然擡頭,滿眼不可思議望着葉宸。

    葉宸卻緩緩站起來,衝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

    很快身後兩名婢女跟隨她一併離開,往停在酒樓門口的馬車走去。

    蠻老漢眼眶紅了,手掌顫顫慄慄伸開,一個精緻的荷包出現在掌心。

    打開荷包繫帶,將裏面所有的東西倒出來,一把碎銀立刻攤在佈滿塵土的掌心,黑白分明。

    小銀裸明晃晃的刺眼,很快把他的眼睛刺痛,眼淚無聲息驟然淌下。

    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緊緊揪着。

    這些碎銀加起來足有十幾兩,若換成元寶,可能有兩個大。

    或許是怕他不捨得花,才故意拿了碎銀給他。

    蠻老漢雖然耿直倔強,可是他不傻。

    這件事很快塵埃落定,徐尚青因爲辦案有功加上溫老先生舉薦,順利進入刑部任職主事。

    這是提前結束學習,正式步入朝堂。

    雖然刑部主事只有六品,可對於人才緊缺的情況下,徐尚青就相當於溫老先生的左膀右臂。

    而且溫老先生半年後就將歸隱,徐尚青只要盡職盡責,未來可謂一片光明。

    自此,朝堂所有人再也無人敢小瞧徐尚青,他算徹底站穩了腳跟。

    彭子兼和嶽東亭依然繼續留在翰林院。

    很快到了臘月二十,王靜月傳來了好消息,一舉奪男。

    秦家和王家上下一片歡喜,葉宸聞聲親自趕過去探望,並且給新出生的寶寶送去賀禮。

    剛生子後的王靜月身體有些虛弱,好在婆家和孃家爲她準備的補品豐盛,沒幾日便恢復過來。

    葉宸很喜歡小嬰兒,經常去秦府探望。

    年根是各個商鋪清算分紅之時,這日她親自給九公主送去股利,然後二人又相約一同來到秦家。

    “靜月,這是給你的。”

    一進門,葉宸便笑着讓侍女把一個檀木盒子奉上。

    王靜月躺在閨房內,頭頂纏着棉布,還未得到允許下地。

    她看了一眼,就讓沐秀把盒子接過來放到一邊。

    “多少”

    九公主替葉宸回道:“足足兩萬兩,你比我多一點兒。”

    王靜月笑了,“我比你投得也多。”

    九公主怔了下,揶揄道:“我那時手頭有點緊,但是明年,可能就不會了。”

    王靜月“哦”了聲,“怎麼,九公主打算把身價全部賣給宸兒了”

    “當然。”

    九公主望了葉宸一眼,“我現在對她再信任不過,她呀,天生的生意能手。”

    據說,葉宸除了銀樓、布莊、酒樓三家鋪子外,又連續投了兩家新的,年後裝修一番正式營業。

    身邊放着這麼一個好閨蜜,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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