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知道,猴兒絕對沒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哥幾個當中辦事讓我最放心的永遠是這個瘦小的男人,所以我纔會一直剋制我的脾氣,否則我早就急眼了。
可能是看出來我不高興了,猴兒沉吟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說:“真說乾點別的,我相信沈佳樂肯定是好樣的,但拆遷這個行當他不適合幹,首先他手底下沒有兄弟,再說戰鬥力也不行,真遇到了守遷隊肯定打不過人家,如果是吳強來了肯定是又一個效果,吳強那小子有點馬力。”
“我知道。”
我點了點頭。
他話還沒說完呢,我就擺擺手打斷了他,旋即說:“你在這坐着,我去第二現場看一眼他們的進度。”
“好。”
猴兒苦笑一聲,補充了句:“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咱們兄弟之間不說這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看上去我倆還是和和氣氣,但我知道猴兒的心裏肯定會有些情緒,正如同我也滿腔怒火是一樣的,早些時間我和堯子就有過一次激烈的衝突,這次和猴兒又起了刺。
我不知道哥幾個的感情還能維持多久。
這次我們能忍住心中的不滿,那第二次、第三次呢?當我轉過身的那一剎那,心中忽然多出了許多的落寞感!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
我晃了晃頭,朝着第二現場走了過去。
順着工地的土道,我來到了一排平房面前,這塊全都是普通的住戶,沒人僱的起守遷隊,所以只需要強拆就行,不需要碼擂,沈佳樂負責的就是這一片。
剛走幾步,我就看見了前方的人羣。
沈佳樂站在最前頭,身後差不多能有四五十人,全都是歲數不大的小年輕,穿着統一的黑色服裝,手上還拿着防爆盾和膠皮防禦棒,背後印着四個大字:黑星拆除。
看到我過來了,沈佳樂招呼隊伍停下來,回頭笑道:“大哥,你咋過來了?”
“看看你們咋樣了。”
我指着他身後的字,笑呵呵的問:“這啥玩意啊?黑星拆除是什麼東西?”
上次我們拆遷的時候大家統一服裝的都很少,更不可能在後面印什麼亂七八糟的字,而且就是着急人手幹了一仗,基本上就結束了,遠遠沒有這麼正規。
沈佳樂愣了一下,旋即解釋:“黑星拆除是黑哥新開的公司,專門受理拆遷這一方面的事情,用他的話說,有公司就代表正規,咱們是代表府司和開發商的行動,不犯法。”……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
真說正規是不可能的,實際上這玩意就是踩在法律的邊緣,走擦邊球來賺錢,開公司或許就是爲了師出有名吧,起碼看上去能格式一點。
“你們幾個,過去直接給前頭房子推了,人不出來就給我打。”
沈佳樂指揮着幾個帶頭的青年,神氣的說:“等給人打出來以後,就用推土機給我把房子推了。”
“真打啊?”
他看上去好像就是個高中生,連打人的膽子都沒有。
我點了點頭,說:“如果能不動手就儘量不動手,但面對這些訛詐府司和開發商的不良釘子戶,我們不需要同情,該打就給我打,有事我擔着。”
幾個青年這才點點頭,應該全都認識我,看的目光都帶有一絲崇拜。
畢竟開發也是給郡裏的那些大拿幹活,所以真說拆遷的時候遇到問題,上頭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是別太嚴重就行,只要事情不轟動,沒人會管。
五六十號人,聚集在了一個小二樓前。
“拆。”
沈佳樂喊了句。
身後的人羣當中立即走出了七八個精瘦漢子,直接就往前走,上去就開砸。
“這是幹啥的?!”
我嚇了一跳。
看起來這七八個漢子可不像是學生,每個都得三四十歲了。
沈佳樂呵呵一笑,解釋着:“都是我從工地上僱來,他們以前就是杵大崗的,現在跟着我跑拆遷活,一天結算個五六百塊錢,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少了。”
“夠狠。”
我點了點頭。
別看沈佳樂這幫人戰鬥力不行,但還算是分工明確,如果換成是我過來肯定就不能有這麼順暢了。
“咱們這邊的速度快。”
沈佳樂伸了個懶腰,說:“如果還能再加快點速度的話,一會差不多就能完事了,到時候我去支援第一現場,黑哥那邊守遷隊的可多了,我聽說大坤他們已經打跑好幾夥了。”
“這幫孩子,你都是從哪弄的?”
我好奇地問了一嘴。
以前沈佳樂就是個司機,哪怕是和李華經常在一起幹點髒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聚集這麼多人,他畢竟不是玩社會的,手底下也不可能養小夥計。
聽到我的話,沈佳樂給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嘿嘿笑着:“我在各個學校羣裏找來的,一天結二百塊錢,有的是人屁顛屁顛的過來,我也就是怕人多用不上,要不然一百人我都能湊上。”
我搓了搓手,感覺天氣越來越冷了。
實際上大坤那頭主要也都是學生,不然根本不可能湊出一二百人,但他們有個優勢就是在這一百多人當中,得有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是自己的人。
自己人碼擂的時候當然會往上衝,這股子氣勢就會鼓舞那幫學生,羣仗這個東西只要是帶頭的猛,手底下的人就肯定跟着猛,而沈佳樂這邊沒有領頭的,真說讓沈佳樂自己往上衝實在不太可能。
他自己一個人就算再猛,肯定也帶動不起來好幾十人。
“大哥,抽菸不?”
沈佳樂遞給了我一顆煙。
我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看着前頭的那羣工地來的漢子開始幹活,拆哪的都有,他們動作還算是利索,沒多長時間就讓一個小二樓變成了一堆磚頭子。……
我感慨了一句:“這力度,可比推土機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