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把這幾天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毛老二抿了抿嘴脣，嘆道：“哎，這可咋說，其實都是出門在外的，能幫一把倒是可以幫，只是他招惹的敵人太強大，咱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事情誰都不怨，只能怨他點背。”
“權錢當道，社會就是這樣，咱們不能怨天尤人。”
我無奈的聳聳肩。
整個一下午，我就一直在和毛老二坐在沙發上喝啤酒，都喝了三四瓶，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誰啊？”
我回頭問了嘴。
現在酒吧還沒開門，一般沒人進來。
我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喬婉和小濤走了進來，小濤衝我打了聲招呼，笑道：“哥，我嫂子要來，我就給他送過來了。”
“你們咋來的？”
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喬婉往桌上扔了個車鑰匙，輕笑道：“送你的。”
我看了一眼，竟然是臺路虎攬勝，趕緊問：“你新買的啊？”
喬婉坐在了我的身邊，說：“我媽的朋友這幾天經濟出了點問題，急於賣車，我想着你們這麼多人，正好出門在外就一臺車有點不方便，就尋思替你賣了，幾十萬而已，不叫錢。”
我呲牙一笑，說：“我媳婦這麼大個富婆，幾十個都小錢……”
“討厭！”
喬婉翻了個白眼。
不得不說，喬婉想的倒是真到位，我們現在這麼多人，除了我的車以外就只剩下滿哥的一臺破面包，平時開出去確實沒啥排牌面，本來我想着要買一臺車的，但那天於兒跟我說完了以後，我就不好意思禍害錢了，喬婉算是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
小濤指了指門外，說：“哥，門外是咋回事啊？”
“咋的了？”
我隨意的問。
小濤輕笑道：“有個小子一直在那跪着……”
“咋的？他還跪着呢？！”
我站起了身子。
我和毛老二至少在這呆了兩三個小時，我本來以爲楊鑫應該早就走了，沒想到一直在門口，我思索了片刻，說：“把他叫進來吧。”
“恩。”
小濤點了點頭。
兩分鐘後，小濤扶着已經雙腿發軟的楊鑫走進來。
我指了指沙發，說：“哥們，你先坐會，你說你這樣可真沒意思，我好心好意的幫你，結果還被你賴上了唄？”
楊鑫半天都沒吭聲。
“怎麼了？”
我愣了一下。
總感覺楊鑫的情緒有點不對勁，如果說過來的時候，楊鑫只有沮喪的心情，那現在滿眼全都是淡漠。
“兄弟，你咋的了？”
我晃了晃他的肩膀。
楊鑫從桌上拿起一包煙，點燃一顆，說：“哥，你說……這個社會，有錢真就能爲所欲爲麼？”
他有點給我問懵了。
我深吸一口氣，說：“爲所欲爲的話，我不敢說，但肯定要比普通人走的快一些。”
楊鑫苦笑兩聲，一邊掉眼淚一邊說：“十五分鐘以前，醫院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我爸搶救無效，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小地主打死的，可醫院開出的證明是先天性心臟病。”
雖然都是死，但兩者的性質可不一樣。
如果是被打出了心臟病致死，是要判刑的，可如果只是輕微打了一頓，最後老頭心臟病忽然發作死的，可能呂龍迎來的只是拘留十天半個月。
對於撈偏們兒的來說，拘留肯定是家常便飯，甚至小地主隨便找兩個小夥計進去頂罪就行，罪魁禍首呂龍仍然能大搖大擺的在外頭。
“節哀順變吧。”
我竟然一時語塞了。
大家都說可憐人，我也不知道該安慰點什麼，至少現在我是無能爲力。
說句不好聽的，死的不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拎刀幫他去報仇。
“哥，我想跟你混。”
楊鑫擡頭看向了我。
我趕緊搖了搖頭，說：“兄弟，你現在思緒有些混亂，等你清醒了再來找我。”
楊鑫雙眼血紅的瞪着我，大聲喊：“大哥，我現在比誰都清醒，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讓那幫塗人兇手進去，我只想親手宰了他們！”
“說啥呢，誰塗人不犯法咋的？”
毛老二拿起瓶酒，遞給了楊鑫，無奈的說：“喝點吧，等喝多了就什麼都不想了。”
“恩……”
楊鑫舉起了酒瓶，咕咚咕咚全都幹了進去。
我們全都沉默下來了，因爲楊鑫的事情，讓我原本興奮的心情都沉到了谷底，眼前的楊鑫或許就是社會最底層的真實寫照，在大人物面前，他們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如果我是狗爺，我一句話就能讓小地主王朝瞬間覆滅，那我現在肯定出手，可問題是我現在沒那麼大能力，本身我自己都是在旗都剛站穩腳跟，怎麼可能因爲他得罪一個?管事大佬，破壞了自己的計劃？我們確實要收拾小地主，但遠遠不是現在！
“哥，我心好疼……”
楊鑫委屈的看向了我。
我跟他撞了下瓶，嘆道：“行了，什麼都別想了，如果你想跟我呆一段時間，等我酒吧開業就過來上班，我讓你當大堂經理。”
“不用，哥。”
楊鑫忽然站起了身子，把酒瓶放在桌上，看着我說：“哥，你是個好人，以後咱們最好不要見面了，我不想連累你。”
“啊？”
我沒反應過來。
在我愣神的時候，楊鑫已經走出了門外。
不知道爲什麼，我看他背影的時候都感覺到一股殺機，我敢肯定這小子心中肯定是有殺念，我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塗人的膽子，但仇恨確實能改變一個人，看小胖子就知道了。
我是真害怕楊鑫一怒之下，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
“真可憐啊……”
小濤嘆了口氣。
喬婉也感慨了兩句：“誰都不是上帝，不可能因爲他改變自己的生活軌跡。”
可能喬婉不是社會底層出身，他感覺不到楊鑫的無助，但除卻他以外，我們所有人都平靜了下來，尤其是我心都隱隱有些痛了。
在感性與理性之間，我終究選擇了後者。
“好了，都別被他影響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