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沒吭聲。
他直接離開了這個小院。
我看向了一臉淡漠的光爺，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開場白連緩解自己的尷尬，畢竟我從來沒有這樣單獨和人交涉過，尤其對方看起來還這麼不好接觸。
“哎……”
光爺嘆了口氣。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尷尬，卻並沒有選擇將氣氛化解，而是從地上撿起了一把笛子，也不嫌髒，直接放在了嘴邊，吹出了一陣我並沒聽過，但是非常悅耳的音調。
不同於其餘樂器的大氣磅礴與柔情浪漫。
笛子這種東西……
給人的感覺就是舒適。
我從未在現實見過誰會吹笛子的，一般只是在電視上見到，但不可否認的是眼前光爺吹笛子的技術一點都不比電視上的明星差太多，反倒是更勝一籌。
當他張嘴的那一剎那，我打心底的生出一股子悲涼，也回想起了在修羅場的種種過往。
悠揚的曲調在庭院當中蔓延，我蹲在地上靜靜聆聽。
不知道爲什麼……
我腦海當中回想起了一堆的事情，比如跟喬婉結婚的時候，我是多麼的受辱，到後來哥幾個成爲了旗洲獨霸一方的存在，無論我、堯子還是黑猴兒都是一方大佬。
再後來因爲一些事情，我們不得不分開發展，一個在旗都拼搏，一個在旗洲發展，一個遠遁楚亭，甚至跟其中一位兄弟有些反目成仇的意思。
我眼圈都有些紅了，回想起這幾年的種種，我雖然年齡不大，但經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
“我想回家……”
我低着頭。
輕聲的啜泣着。
在家的時候我是騰龍閣的領頭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表現出悲傷甚至是害怕的負面情緒，但在這裏我就是個孩子，在光爺的面前，我就是個後生，當然可以毫無忌憚的釋放。
在他音樂的感染下，我終於哭了出來。
等到我眼淚幾乎要流乾的時候，他的音樂也終於結束。
“怎麼哭了？”
光爺輕笑一聲。
我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旋即說：“可能是聽進去了吧，您能再給我吹一曲麼？雖然很唐突，但是……”
光爺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你叫什麼名字？”
“劉陽。”
我如實回答。
“恩……”
“四哥跟我提過你。”
光爺似乎也陷入了回憶當中。
他沒有再繼續的往下說，而是直接把笛子放在嘴邊，開始了下一曲，我就好像是一個孩子一般蹲在旁邊，靜靜地聆聽着，雖然我倆誰都不說話，但時間過得卻非常快。
在音樂當中，我能感受到他的故事。
在我的不經意間的表情裏面，他也能察覺出我的過往。
可能這就是音樂的力量，雖然我們互相都不認識，但卻因爲音樂能在一起坐一下午都不感覺到無聊，甚至我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老者看上去平凡。
但既然能讓季青臨都如此恭敬，想來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存在，而且笛子這種東西並非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估計光爺既然能如此熟練的吹笛子，也是經歷了多年的沉澱纔行。
光爺才放下了笛子，他擦了一下嘴角，旋即轉頭看着我的方向。
“爺……”
我趕緊呲牙一笑。
從音樂當中我就能感知出來，這位名爲光爺的老人以前肯定有一段不平凡的過往。
“你在修羅場……”
“呆了多長時間啊？”
光爺笑呵呵的問。
顯然是對修羅場這個地方非常瞭解。
我微微蹙眉，旋即將這幾天的經歷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包括惡戰猛虎與跟楚毅在一起的故事，還有最後季青臨的出手相救。
“青臨這小子……”
“倒是越來越厲害了呢。”
光爺笑呵呵的開口。
聽他戲謔的語氣，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還真是很少見到有人敢用這種口吻跟季青臨說話，心中越發的佩服起來。
“跟我來吧。”
光爺忽然站起了身子。
他帶着我往前走，我也就一直跟在後面，等把我帶到一個廚房以後，纔回頭衝我說：“以後你在這上班。”
“上班？！”
我瞪圓了眼珠子。
好奇的看向了周圍的設施，明顯是一個大酒店的後廚，有幾個穿着廚師服的漢子恭敬的站在旁邊，看到光爺過來了以後都不敢吭聲。
“讓他在這幹就行。”
“有什麼事的話，直接找我。”
光爺指了指我。
這幫廚師的領頭是個禿子，聽到了光爺的話以後立即點了點頭，旋即恭敬的開口：“讓他幫忙切切菜就行，輕鬆。”
“不行……”
“給他安排個最底層的工種就行。”
光爺微微蹙眉。
他嚴肅時候說起話的樣子，讓站在旁邊的我渾身都是一個哆嗦。
玩這麼長時間的社會，我別的不敢保證，膽子還真是挺大的，不光經歷的事情多，而且身邊全部都是罪徒，所以很少一般人能用氣勢嚇到我。
便是金三狗這類頂尖的大梟都不行，更別提是一個糟老頭子了。
老頭子更加讓我好奇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能讓他經歷過如此的輝煌以後甘心的留在一個酒店當管理人員？要知道就連肆哥雖然名義上退隱了，但暗地裏可還是偷摸管理江湖事！
“我知道了……”
禿子用憐憫的目光看我一眼。
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這幫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我有些好奇爲什麼光爺會讓我從最底層開始幹，但又不敢隨便問。
這是人家的地盤。
當然是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幹。
“記住……”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得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光爺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就連說話的時候，胳膊都在顫抖，顯然是沒有多大的力氣，我懷疑他隨時都有可能躺在地上。
在光爺離開了以後，禿子找人給我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我就光榮的成爲了一個後廚的幫工，雖然我認識季青臨和光爺，但好像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給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