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的時間轉瞬即逝，祈福大典上莊嚴肅穆，雲想衣跟着一衆人跪在人羣裏，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掃視着。
直到看到葉留止，雲想衣這顆心纔算放下。
葉留止狀態很差，整個人瘦了很多，雖然精心打理了一番，但到底那雙如死灰一般的眸子還是暴露了他的狀態，所幸他是來了，沒有給有心人留下什麼把柄。
女帝登上高臺，一身隆重的華服端莊肅穆，可高臺之上那孤零零的一個身影卻形單影隻，讓雲想衣無端覺得孤寂。
耳邊似又想起了女帝曾說的那句話，“高處不勝寒”。
垂了垂眸子，而後繼續小心翼翼的打量，雲想衣知道這種場合，凌修一定會在的，只是這人武功太高，一般人根本無法察覺到他藏身之處。
一雙眸子微微閉着，心中默默祈禱着國泰民安，而後在禮官的頌詞中將手中祈福的玉投入水中，緩緩睜開雙眼，葉青瑤目光卻未在跪於臺階下的臣子身上停留。
雲想衣順着女帝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棵十分高大卻也普通的樹，雲想衣看不出來那樹有什麼異常。
而此刻，隱身在那樹後面的人卻清楚的感受到了那抹複雜的目光。
凌修握了握手中的刀，即便感受到那抹目光，可他卻依舊藏在原地沒有動彈。
祈福禮成，參禮的所有人都要留在這用午膳。
這祈福大典的午膳要比所有宮宴都嚴格，王公貴族和大臣還有女眷分的十分清楚，且不可隨意走動。
雲珩和聞人同澤因着當年助女帝登基有功，雖無爵位在身，但卻一直是王爺的待遇，此刻自然也在離女帝最近的地方。
聞人同澤微微靠近雲珩那一邊低聲道“逍遙王情況不太好。”
雲珩自然也看見了葉留止那行屍走肉的模樣，嬉笑怒罵全靠本能，卻是一字一句不曾走心。
“破陣之後就這樣了”
聞人同澤搖了搖頭，“何止當初破陣之後簡直是跟你當年一樣，醉生夢死，怕是恨不得醉死酒中。”
輕嘆一口氣，雲珩雖然不知道葉留止爲何會如此，在陣中見到了什麼，但終歸還是理解那種感覺的，當初情情難產而亡的時候，自己何嘗不是想要跟着一同去了生怕黃泉路太孤單，情情自己一個人太孤獨。
若不是當初聞人同澤把自己打醒了，或許，現在自己也早就與情情一同投胎了吧
當初聞人同澤說什麼來着對，他說情情那麼恨自己，連臨死前都說下輩子不想再遇見自己，自己怎麼能讓她黃泉路上都不得安寧呢
閉了閉眼，雲珩道“自古多情空餘恨。”
聞人同澤搖了搖頭道“說起來，寒兒說還多虧了衣丫頭，不然逍遙王這次，怕是熬不過去。”
雲珩一愣，而後有些詫異的問“衣衣”
“正是，這丫頭，醫術如此高明，當真是有弟妹當年的風範。”
目光在人羣中尋覓到雲想衣的身影，雖然與京中貴女同座一桌，但卻莫名的與那些人格格不入，那卓爾不羣的氣質，倒也當真像極了當年那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
握緊了手中酒杯，雲珩收回目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卻是不發一言。
另一桌樓聽寒依舊是如以往一般，獨自一人佔了一張桌，倒是沒有人願意前來叨擾。
倒也是，樓聽寒的位子向來都是這樣，面上看與衆人格格不入，實際上卻是保護女帝最方便的位置。
樓聽寒一邊飲酒，一邊用左手輕輕敲擊桌面，用膳的人多，自然人聲嘈雜，可在他耳中卻並不覺得亂，甚至每一個微小的動靜他都能輕易辨別出出自何處，所爲何事。
直到一場午膳用完，所有人都坐在原地，一時間在場的人默契的不發出任何聲音，落針可聞。
樓聽寒勾了勾脣角，雖然看不見，但他卻能想到如今衆人的狀態，無數目光投向自己，或光明正大，或小心翼翼。
敲擊着桌面的手停下了，大部分人都屏住了呼吸，每年祈福午膳後都是這位大燕唯一的異姓王大展拳腳的時候，年年如此，在這祈福午膳上被抄家下獄的人比比皆是，沒有一個能翻案，所有罪名都定的死死的。
女帝對此早已習以爲常，這已經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祈福，自然是要祭天的。
溫潤悅耳的聲音響起，可在某些人耳中卻仿若閻王的催魂曲。
“慕瑾楠，慕大人。”
一句話讓黎重玄勃然變色，他沒想到樓聽寒今天要動的竟然是他的人。
慕瑾楠坐在原地嚥了口口水，汗水卻已經如雨水般成股流下。
“身爲江南提督，手卻能伸到北邊匈奴那，慕大人，的確讓人佩服。”
樓聽寒語氣雲淡風輕，好似討論的不過是“今日天氣不錯”，可慕瑾楠卻已經抖得仿若篩糠。
“與匈奴王通信一百六十四封，封封加蓋印信，府上貪污賬本，贓款白銀兩億兩，贓物價值一億，並貪污往來官員名冊一本，通敵叛國，魚肉百姓，慕大人，本王可有遺漏”
慕瑾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卻是連一聲“冤枉”都喊不出口，年年這祈福宴上都有被查處的人，每一個人都喊冤，可最後每一個人都招了，沒人知道樓聽寒究竟用了什麼手段，那些人俱都招認。
抖着脣看向黎重玄，卻見黎重玄眯眼眼警告的神色。
自己犯下的全是重罪，家人怕是也保不住了，可是
慕瑾楠看向樓聽寒，明明還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可卻手段通天。
他不敢領教樓聽寒的手段，但同樣不敢領教黎重玄的手段，唯有直接認罪，好讓家人死的痛快些。
“臣”
“王爺，通敵叛國和貪污受賄都不是小罪，您可是人證物證俱在了”
黎重玄突然開口，一雙眸子死死的盯着樓聽寒，脣角笑的挑釁。王爺且慢，將門醫女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