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所作所爲，有什麼意義呢？滄海桑田，在天地面前，他們所執着的，所追求的，都不過是過眼煙雲而已，實在無聊。”</p>
莊曉斜眼向下瞥了她一眼，無聊？那你剛纔潛進人家大營玩刺殺的時候那麼興奮幹什麼？</p>
“沒什麼意義，這些人只是在掙扎求生，以搏命，換薄命而已。你所說的，你所理解的天地，對他們而言太遠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其實也一樣，這個道理，可是你們道家的人說的。”</p>
曉夢不言語了，莊曉說的沒錯，這話出自莊周的逍遙遊。</p>
不過她閉嘴不是因爲論不過，只是不想和莊曉這種野人論道，浪費心神，而且莊曉一旦強盜邏輯上來了，還不講理，她已經喫過不少次虧了。</p>
焰靈姬在一旁看的直笑，這幾個月，他們倆已經不止一次這樣了。</p>
最開始曉夢會和他論到底，但是莊曉一旦論不過，就會用強權鎮壓曉夢，直接耍賴，久而久之，曉夢就不太樂意和他論道了。</p>
不過曉夢也不負道家天宗天才的名頭，重點在天宗兩字上。</p>
雖然她人下了山，入了世，可大多數時候還是如同太乙山上的天宗門人一般，冷眼旁觀着世間一切。</p>
而莊曉卻不願意她處在這種狀態，雖然他自己也經常這樣。</p>
再看了一會兒後，曉夢拋下一句：“就到這吧，沒意思了。”</p>
然後就一個人徑直往天澤的大營方向走了。</p>
莊曉和焰靈姬在後面笑着跟上，邊走還邊說悄悄話：</p>
“先生明明自己也經常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卻總是破壞曉夢的冷眼旁觀。”</p>
“那不一樣，我的漠然是任情的選擇，她的冷眼，卻是忘情的表現。”</p>
“忘情？那不是道家高人所追求的境界嗎？曉夢可以做到不是很好嗎？”</p>
“如能真的太上忘情，那確實是不錯，但前提是她能真的做到。”</p>
聖人（這指境界高深的人）不爲外物所動，可以泰然的面對一切，此爲忘情，但忘情與無情，只在一線之隔。</p>
“曉夢年幼，卻又天資過人，武學境界一日千里，對道家學說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如此一個天才，性子勢必會變的孤傲，屆時，忘情還是無情，就不好說了。”</p>
太過少年得志，未必是好事，所以莊曉一直試着讓曉夢多些煙火氣，還是那句話，就算要忘情，也不必急於年少，大可等老了再忘。</p>
……</p>
半晌之後，楚軍撤走了，丟下了千餘具屍亻…呃…傀，天澤也沒有死追窮寇，只是安排了斥候吊在後面主意楚軍的去向，確保他們撤出百越。</p>
他的目的只是奪得火雨瑪瑙礦，這一萬楚軍的生死他不關心，又不是秦國，需要首功。</p>
收拾完戰場，天澤開始率軍回自己家大營。</p>
楚軍的營寨讓他們撤離的時候順便放火給燒了，不能用了。</p>
天澤騎馬走路上很是高興自得，嘴角的笑意都快壓制不住，冷酷人設都要崩了。</p>
這場戰役，自己一方人員傷亡不過一千多點，和楚軍基本持平。</p>
聽起來沒佔便宜，不過天澤的部隊實力是不如楚軍的，自己還是進攻方，一比一的戰損已經很不錯了。</p>
要是沒有莊曉的幫助來搞定龍修，天澤少說也要付出近萬人才能讓這支楚軍撤退，簡直賺大了。</p>
想到這，天澤嘴角的笑意就更加明顯了。</p>
……</p>
“我們要走了。”</p>
一回到大營就去找莊曉的天澤得到了對方的辭行。</p>
“火雨寶藏一事，你也不用再查了，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蒼龍七宿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涉及，那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你玩不起，這是我難得發善心給你的忠告，切記。”</p>
兩句話說完，莊曉直接上了馬車，呼呼的就跑了，留下一臉懵逼的天澤。</p>
發生了什麼？怎麼就都知道了？什麼危險啊？</p>
大哥你話說完啊！</p>
但是莊曉哪管你這個啊，轉眼就跑出去好遠了，留給天澤的，只有一嘴車輪子揚起的土。</p>
……</p>
一個月後，楚國的天氣開始回暖，而李信的大軍也開始動起來了。</p>
秦王令李信及蒙武兵分兩路進攻楚國，出乎意料的是，葉騰及麾下白甲軍並未得到命令一同協助攻楚，而是繼續駐紮在鄢陵一帶。</p>
李信率一軍攻平輿，蒙武率一軍攻寢丘，均輕易大破楚軍，隨後李信繼續進軍，兵鋒直指楚都壽春。</p>
楚公子昌平君熊啓受秦王令，調至楚國舊都郢陳安撫楚民，卻趁此機會在大軍後方召集楚國舊部，掀起叛亂。</p>
李信，蒙武無奈，引兵迴轉，前去郢陳平叛。</p>
楚國武安君項燕趁機揮師在後，猛攻秦軍，李信軍大敗，一路西逃，楚軍趁機收復大片失地。</p>
秦王急調白甲軍前往救援，阻擋楚軍。</p>
葉騰帶兵南下，成功挫敗楚國兵鋒，收復郢陳，救下李信及其殘部。</p>
至此，秦王嬴政終於遭遇了他橫掃六國中的第一次，應該也是唯一一次大敗。</p>
……</p>
沔水上的一條船上，莊曉，焰靈姬，曉夢三人坐在上面，雖然無風，無浪，也沒人划船，但船隻還是處於飛速前進的狀態。</p>
莊曉最終改變了行程，沒有返回楚國，因爲曉夢說自己對戰爭沒興趣。</p>
於是莊曉就帶着兩人慢悠悠的往西南方向前進了，目標，正是西蜀之地。</p>
不僅僅是因爲火雨公似乎來自蜀地，月神的記憶中，蜀地好像也很不簡單，但更進一步的資料，她還沒能知道。</p>
不過莊曉說是爲了調查，其實三人完全就是在遊山玩水。</p>
流沙在蜀地幾乎毫無勢力，而莊曉以前也從未來過這邊，他那相交滿天下的朋友也沒有蜀人，此時他唯一的情報就是，蜀山。</p>
這是月神記憶裏的，好像是蜀山有什麼東西很重要，但具體是啥她不知道。</p>
但西蜀別的不說，山絕對不缺，凡是蜀地的山都統稱蜀山，這讓人上哪找去。</p>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座山絕對是在秦國掌控力度不足的偏遠地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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