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先是下意識地搖頭，旋即卻又陷入了遲疑。
倘若別人跟他這麼說，韓非絕對二話不說，權當作癡人囈語，一個字都不信，但是換做莊曉來說，再加上衛莊發的那封信，儘管韓非作爲儒家弟子，不信什麼怪力亂神，可，還是不由會遲疑。
“行了，別糾結，我明確告訴你，是有的。”
韓非聞言，合上了雙眼，左手雙指揉動眉心，半晌後，重新睜開眼，擡頭望向莊曉，“可，他們在哪呢？”
神魔妖鬼之流之所以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爲大多數人所知道，卻不篤信，就是因爲沒人真的見過。
流言傳說終究只是虛妄，有人會信，但大部分人還是姑妄聽之而已。
對於韓非的質疑，莊曉也很理解，關係再鐵，這種完全破壞原有三觀的事情也不能輕易相信。
“因爲他們現在已經不存在於人間了。”
“現在？”韓非皺着眉頭，抓住了關鍵點，“你是說那些什麼神仙啊之類的，過去有，但如今已經不復存在了？”
莊曉一打響指，“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他們去哪了？爲什麼離開？還會回來嗎？”得到了莊曉的回覆，韓非脫口就是連續的三個問題。
問的也都是重點，很關鍵。
莊曉不急不徐的一個個解答道：
“他們去哪了，我也不太清楚，我又沒去過，大概就是叫什麼仙界，或者天界？反正大差不差就是這麼個玩意。”
“至於爲什麼會離開？其實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那不叫離開，應該說是被驅逐出境，強制遣返。”
韓非：？？？
“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有人用一些方法，強制切斷了仙凡之間的聯結通道，斷絕了雙方的往來可能。”
“簡單概括一下就是四個字，絕地天通。”
“絕地天通……絕地天通……”韓非不住的低聲呢喃着重複莊曉說出的這四個字。
“莊兄，這是你的猜測，還是已經確定的事實？”韓非撫着額頭，只覺得腦子要炸了。
“猜測，當然是猜測，其它可能也有，不過概率嘛，你懂的。”說着，莊曉給了韓非一個讓他自行體會的眼神。
可惜韓非完全不想懂。
“可，這又是誰幹的呢？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韓非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無情的問題機器。
“這我就不知道了。”莊曉一攤手，“有可能做這事的人可不少，黃帝，顓頊，帝嚳，乃至於大禹，甚至是盤庚，都在其中，具體誰幹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目的，就是爲了阻斷天人之間的聯結唄，其他深層次的我也不可能知道，辦事的人估計都死了千把年了，沒得查。”
“你說的這些可能人選，似乎都是過去的人族共主，部落領袖啊？”
“當然了，除了這些人王領袖，還有什麼人能有這本事，實現絕地天通。”莊曉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當然不是莊曉亂猜，其中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不過沒必要告訴韓非，他也不懂。
‘他們’指的自然就是那些已經遠離凡俗的神仙之流，這個問題是剛纔韓非問的第三個問題，也是最關鍵，最重要的問題。
莊曉一笑，“你以爲，陰陽家這麼能折騰，是爲了什麼？”
韓非對於莊曉的反問答覆，沒感到意外，只覺得棘手。
韓非不是傻子，莊曉從陰陽家的目的，突兀轉到已經絕跡此世的仙人，肯定不是瞎扯，再加上傳說可以溝通三界的神木扶桑，陰陽家的目的，不言自明。
所以，現在的重點就是：
“他們能成功？”
韓非現在自己都不清楚，心裏是怎麼想的，究竟是不希望陰陽家能成功，還是希望他們能成功。
仙，是一個對凡人來說遙不可及，卻又不自覺想要觸碰的詞彙。
不過莊曉的回答卻暫時緩解了韓非心中的糾結，“我覺得不太行，這事不靠譜。”
“怎麼說？”
“首先，那扶桑木我見過，確實有神異之處，但並無勾連天地之效果，絕地天通伐的是通天建木，跟扶桑樹根本就沒關係，何況那還只是一截扶桑樹殘枝生長而成的扶桑木。”
“其次就是，蒼龍七宿，七個國家，七個盒子，這你沒忘吧？現在有個盒子可是在咱們手裏，換言之，陰陽家根本就不可能集齊七個盒子了，所以……”
盒子現在就在韓非手裏，陰陽家要是趁莊曉不在，倒是有可能搶走，或者偷走，不過前腳他們拿走盒子，後腳莊曉就能把神都九宮給夷平。
到時候，別說他們有七個盒子，有七百個也沒用了。
韓非也知道，只是此時的他有些心慌意亂，思緒難免被影響，有些混亂。
莊曉的話，讓韓非稍稍放下了有些莫名悸動的內心，鬆了口氣。
“行了，好奇心我也已經滿足你了，不聊了，我去看看小黎那小妮子，她可能會有些怕生。”
說完，莊曉起身，就要離開。
“如果陰陽家成功，對天下，會有什麼影響？”背對着即將離開屋子的莊曉，韓非問了今天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影響？呵！”莊曉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沒什麼影響，有神仙，沒神仙，這個世界都是一樣運轉，不過站在一個人的角度上，我個人是不建議那些仙神重歸人世的。”
“既然離開了，就沒要再出現了，你覺得呢？”
韓非沒有回答，而是也起身離開了這間客室，回自己房間了。
他需要好好想想，今天他雖然只是聽到了不算多的幾句話，但是信息量確實有點大，而且嚴重超出他的認知常識了。
需要他仔細琢磨，揣度，決定的地方很多，一時半會，搞不定的。
另一邊，莊曉問出了小黎被安置的地方，正慢慢的往那裏走。
他也有一些需要考量的事情，不過相比韓非，他的事，就沒那麼着急了，至少有幾十年的時間讓他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