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蘇橫脾氣好,居然還幫他們勸說蘇綺,若是放蘇綰身上,自家哥哥被人陷害了,她肯定也不會就此善了。

    但真告訴父親?

    她想起那根後來被從院外撿回來的鞭子,不由抖了抖,哥哥這次做的是不對,但還罪不至死。

    因爲當初侯位的事。

    父親對二伯一家本就心存愧疚,哪怕是在教育蘇綰上,也是從小就告誡她,不要跟堂姐蘇綺爭,對方往東,她就往西,對方要月亮,她就只能摘星星。

    大不了他事後再給女兒補償。

    何況是在教育蘇陶上。

    這次他敢惹堂兄,父親就敢下死手,蘇綰終究還是做不到大義凜然,幫理不幫親,看哥哥愁眉苦臉的模樣,踢了踢他:“你去跟堂兄、堂姐道歉。”

    “不用。”

    蘇綺張口拒絕。

    轉身拉着哥哥蘇橫就要離開:“我去正堂等三叔,你們兩個都等着吧。”

    “哎!”

    蘇綰提裙跑過去,正要賠笑說好話。

    蘇陶將她拉到一邊,讓開了路,皺眉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跟我妹妹有什麼關係,你要告狀就去吧,反正將我打死了,也隨了你們所有人的心意!”

    “你做錯事倒還有理了是嗎?”

    蘇綺怒意更盛。

    說着就要往正堂等着,蘇橫死死拉着她,語氣很是無奈:“妹妹,何必因爲這事就要驚動三叔,別鬧了,跟哥哥回去。”

    同樣是人。

    蘇綰看了一眼嘴撅的能掛起吊壺的哥哥,感嘆做人的差距真是大,也怨不得父親總愛拿堂兄與哥哥做對比。

    她是看出來了。

    蘇橫心胸寬廣,是真的不想與蘇陶計較,但蘇綺顯然受不了這個委屈,一心想要討回公道,若想將此事瞞下,還得從蘇綺下手。

    她眼睛一轉。

    走到蘇綺跟前,附到她耳邊小聲問道:“二伯母最近在替你相看婚事,有一個叫李桑的,入了她的眼,對不對?”

    此話一出。

    蘇綺倒不着急離開了,狐疑的看了看她,問道:“你怎麼知道?”

    “別管我怎麼知道的,總之,這不是一段好婚事,你要想知道詳情的話,就把我哥哥陷害你哥哥的事保密,我回頭告訴你。”蘇綰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快速說道。

    婚姻大事。

    她又都說準了。

    蘇綺一時也有些猶豫,目光在蘇橫和蘇陶之間轉了轉,最終咬牙說道:“行,我答應你。”

    說完。

    她轉頭對蘇橫說道:“哥哥,我有些事要跟堂妹說,你自己先回去吧。”

    “那好吧。”

    蘇橫雖然還有些不放心,但他知道堂妹向來也是比較穩妥的,便轉身離開。

    等他走後。

    蘇綺忽然一把攥住蘇綰的手腕,不容拒絕的問道:“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別回頭說,現在就說清楚了,不然我可不信你的緩兵之計。”

    此事關係到她的後半生。

    再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爲過,但她還不至於迷信,就算迷信,也不會迷信一個比她還小一歲的堂妹。

    蘇綰並不是信口胡扯。

    當初武安侯府曾請高人算過命,說是三房小輩的婚事宜早,二房小輩的婚事宜晚,因此無論是蘇橫還是蘇綺,到目前爲止都還未曾定下婚約。

    二伯母覺得女兒已經及笄。

    肯定達到了“婚事宜晚”的條件,便開始替她相看起適齡少年來,挑挑揀揀,便看中了李家的嫡出公子,李桑。

    兩家人門當戶對,兒女年齡相當,而且聽聞李桑功課不錯,爲人也潔身自好,目前還沒有什麼寵妾美婢,算得上一個青青白白的少年。

    再過一個月。

    就會請官媒說親,定下這樁婚事。

    問題是——

    李桑根本不是什麼潔身自好的少年,相反,他在青樓裏,連孩子都有了,婚事定下沒多久,一個青樓女子就抱着嬰兒,當街攔下蘇綺的馬車。

    向她哭訴要求一個名分。

    不知道的,還以爲蘇綺善妒,還未成婚就開始管着李桑了呢,但實際上,在那個青樓女子出現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蘇綺氣性大。

    當街叫丫鬟從府裏拿來訂婚書,撕了個稀巴爛,然後宣告婚約作廢。

    那之後。

    她雖然擺脫了李家的婚事,但也因此壞了名聲,畢竟時下男尊女卑,身爲女子,哪怕知道未婚夫與他人有了子嗣,一般也是忍下悶虧,博一個大度的名聲,還從未有誰像蘇綺這般性子烈的。

    蘇綺也因此婚事不順。

    一直到後來武安侯府敗落,她去世前,也再未曾訂婚、結婚。

    蘇綰打發走蘇陶。

    兩人來到內室,她掃到桌面上堆着的賬本,心裏“咯噔”一下,祖母教自己看賬本,只是私下進行,本打算上手熟練之後,再告訴蘇綺,她也一同學習管家之術。

    這事本就容易讓人多想。

    更何況現在,若是被蘇綺提前發現,恐怕更會覺得祖母偏心三房。

    她飛快想好解釋的時候。

    蘇綺卻彷彿沒有看見桌子上堆着的賬本似的,並沒有多問,坐下後,又提起剛纔的話題:“現在,你總可以解釋一下,你到底知道什麼內幕了吧?”

    對方沒有多問。

    蘇綰本就有些心虛,便立刻答道:“李桑在思月樓裏有一個相好,好像是叫紅兒還是什麼的,此時已經懷孕了。”

    “你怎麼知道?”

    蘇綺在震驚一瞬後,瞬間恢復了理智,人性無常,她與李桑也只是見過幾面而已,既無感情,也無交情,對方就是殺人放火,也並非多驚世駭俗之事。

    比這更值得探究的是——

    自己的小堂妹,怎麼突然間消息這麼靈通,要知道無論是她,還是母親,都不是什麼愚鈍無知的內宅婦人,連她們兩個都無知無覺的內幕。

    堂妹居然還說的挺清楚。

    對於這個問題,蘇綰早想好解釋,那就是不解釋,謊言總是越圓越多,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撒謊,由着別人去猜。

    反正蘇綺無論猜出什麼,也總不至於來對付她。

    便坦蕩答道:“這個你不用管,總之,我已經想出辦法,幫你不留後患的擺脫這樁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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