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他們這樣的關係是可以這麼理直氣壯說出來的嗎？董理想將內心的震驚儘量隱藏。但很失敗，表現得還是很明顯。</p>
姚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就好像她剛剛喝下去的不是奶茶，而是足以讓她失去理智的烈酒。</p>
“小理姐，我跟你說個祕密。”姚真邊說邊笑。</p>
董理看着她，點了點頭。</p>
點頭也是可笑的，難道說出祕密還需要批准？但董理此刻不想說話，她擔心自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說出的話，會有她也控制不住的殺傷力。傷了誰而不自知，或者傷了後無法補救。</p>
傾聽，總是勝過傾訴。我們有一張嘴，卻有兩隻耳朵。</p>
姚真停住了笑。“我愛他。從大學那場聯誼開始，這麼多年，從未改變。”</p>
“你們認識很多年了？”董理問，“大學校友？”</p>
她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這個真是意外，姚真居然跟肖建國是校友，而且是老相識。那麼，是一個人單方面的感情，還是兩個人舊情復燃呢？</p>
“我比他低兩屆。不是一個系的，偏偏都被舍友拖着去參加了聯誼，然後就認識了。”姚真微笑着。</p>
當時她纔剛剛大一，對愛情有憧憬卻又不敢輕易嘗試，有大四的學長追過她，請她喫飯，邀請她看電影，她都拒絕了。她早聽人說過，不要跟大四的學長談戀愛，一旦他們畢業，就會馬上提出分手。他們之所以追求大一的戀愛小白，只不過是因爲她們不懂愛情，更容易被拿下，然後在學長們愛情的履歷上，再添勝利的一筆。</p>
拒絕了好幾個人，沒有一個人堅持，沒有一個人死纏爛打，他們說聲再見就轉而去追求其他人，宿舍樓下彈吉他和大雨中深情表白都是電影電視劇裏纔有的情節。</p>
大學的男生是現實的。也許是因爲，他們小小年紀就已看透生活的真相，大學的戀愛是對那個年齡特有的純真最好的敬意，開花很美，但絕不會期待結果。</p>
舍友肖梅對聯誼着了迷，說每次聯誼都能見到不同的男生，有不同的個性，也有不同的追求女孩的方式，其中不乏一些各方面條件包括外型氣質和家庭條件都很突出的男生。“萬一成了呢？”肖梅總說，“還是要去嘗試一下。”</p>
女生也同樣是現實的。總要去碰碰運氣吧，走出去才能見到更加優秀的男生啊，概率擺在那裏啊，不成沒有關係，機會多得是，只當積累經驗，可萬一成了呢，人生極有可能就此開掛。</p>
肖梅強拉着姚真去參加了聯誼，她說：“這次是跟大三的學長見面，放心好了，就算畢業後就分手，也還有兩年可以談。”</p>
在那場聯誼會上，姚真對肖建國一見鍾情。他的外型並不算太突出，他的話也不多，但他身上的某種氣質還是深深吸引了她。留着寸頭的他，讓她感覺到朝氣蓬勃。</p>
後來才知道，他也是被舍友拖來的，理由是大三了還沒有跟女孩牽過手實在是丟他們宿舍的臉，一定要來見識見識，挑戰挑戰。</p>
聯誼會結束的時候，姚真收到了三個男生週末看電影的邀請。她想拒絕，但肖梅說不要太早拒絕，這幾個男孩條件挺好的，不如走着瞧瞧看，騎驢找馬也是可以的。</p>
肖建國走過來問姚真週末能不能一起去打羽毛球，結束了她的猶豫和糾結。她馬上推掉了那三個男生的邀約。還騎什麼驢找什麼馬，這個男孩就是問題的正確答案。</p>
姚真說自己本是一個矜持的人，但當肖建國表白的時候，自己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你知道嗎，我甚至在想，如果他不表白的話，我要不要主動表白？”</p>
董理也笑了起來。她想起了和江明亮的開始。那時自己也有與其被動不如主動的想法呢。誰說女孩就一定要矜持要等待呢，真正的愛情來臨的時候，只想儘早抓住，緊緊握在手裏。</p>
“然後呢？”董理問。</p>
“然後約會啊，戀愛啊，”姚真笑，“不過沒有轟轟烈烈，我們平淡得連架都很少吵。”</p>
約會自然就是喫飯看電影，當然還有打羽毛球。“跟他談了幾年戀愛，我的羽毛球水平是突飛猛進啊。”姚真感嘆。</p>
“然後呢？”董理又問。姚真臉上的表情，竟有夢幻的感覺，也許當我們回憶美好的戀情時，都會是一樣的表情。</p>
“什麼然後啊？”姚真笑。</p>
“爲什麼分手？”董理問。她很想知道，一見鍾情的兩個人，連架都很少吵的兩個人，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分了手。</p>
“什麼啊！”姚真差點把奶茶噴了出來。“然後當然是結婚啊。”</p>
董理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什麼！”她驚呼。結婚？那麼，姚真是肖建國的妻子？</p>
“我跟他結婚了啊，我怎麼可能跟其他人結婚。”姚真一臉揭露謎底的得意，“我們的兒子都十歲了。”</p>
說了一晚上，以爲是要談曾經美好而遺憾的戀情，多年後的重遇與不可自制，卻原來，是一個開花並結了果的故事。</p>
“是不是不相信，要不要把結婚證給你看？”姚真看董理這一臉懵的表情，繼續調侃道。</p>
原來，這就是她要說的祕密了。</p>
可是，你們兩口子搞什麼搞，是夫妻很丟臉嗎，爲什麼還藏着掖着，簡直是欠揍！</p>
“他說要辭職出來創業，他說要證明自己，”姚真說，“我當然是支持他啊。”</p>
“你不要說這些，你解釋一下爲什麼隱瞞你們是夫妻的事情好吧，真是有夠無聊。”董理很生氣。這兩口子，裝的跟什麼似的，連話都不多說幾句，連中飯都分開喫。</p>
姚真不笑了。她想了一下說：“這個是我的意思。是我堅持要這樣的。”</p>
“爲什麼啊？”董理很不解。夫妻雙雙辭去優渥的工作，攜手共同創業，多好的故事題材啊。</p>
“好幾個月了，他的情緒變化多端，有的時候很消沉，回到家一句話都不說，”姚真若有所思，“有的時候又很亢奮，可以一個人傻笑半天。”</p>
董理忍住不說話。這種表現，她大概知道是爲了什麼。</p>
“我說不要在公司公佈我們的關係，怕影響工作，他答應了。”姚真苦笑道，“但實際上，我是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p>
“我覺得那個女人就在他的身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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