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問他！”姚真說。</p>
“什麼？！你去問！”董理馬上拒絕，“自己的事情自己做！”</p>
作爲一個疑似暗戀故事的女主角，怎麼可以自己去問那悲催的男主角“你是不是暗戀我？”</p>
那也太戲劇加無腦了吧！董理堅決不能做這樣的事。</p>
“小理姐，你幫幫我吧，我要是自己去問，他肯定會說我沒事找事！敏感啊多疑啊神經啊什麼的！”姚真一臉哀求。</p>
“我要去問，也好不到哪去，敏感啊多疑啊神經啊再加上一個自戀，拜託，我還要在這個公司混的好吧，以後見面尷不尷尬啊？！”董理頭都大了。</p>
這個姚真啊，腦回路真不一般，她想想看嘛，他們兩口子有什麼不能問的啊，反正是多年前的事了，答案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啊，抱着睡一覺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她一個疑似暗戀對象去問，尷尬不尷尬啊，以後還見不見啊？</p>
若肖建國回答是，董理該怎麼接坨，若肖建國回答不是，董理的面子還要不要？真是的！</p>
看樣子，姚真的父母給她取這個名字，這個“真”字怕就是“真惱火”的意思。</p>
姚真不管這些，一定要董理去問。膽小的人偏偏是心軟的人，說到後來，董理還是勉強答應了。</p>
“碰見合適的機會，我就問問啊，如果他居然敢對我有什麼想法，我替你收拾他哈！”董理說。</p>
“嗯嗯，小理姐你最好了，就知道你心底無私天地寬！”</p>
“什麼鬼！我要找機會再問哈，萬一在此之前你忍不住先問了，你可一定要告訴我啊！”</p>
“嗯嗯，一定一定。”姚真點頭，“我會忍住的，你要抓緊時間問。”</p>
唉，自己交友不慎，怪誰！董理內心直嘆氣，碰見這樣的朋友，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p>
兩個人飯後急急忙忙趕去公司，還是遲到了二十多分鐘。偏巧肖建國正站在公司門口接一個客戶，看見她們兩個，立馬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p>
兩人不看他，衝進電梯。</p>
“好凶的樣子。”姚真說，“八成是心情不好。”</p>
“你等會記得去安撫一下，不要讓他的火燒到我們員工身上來。”董理笑，“這個就要拜託老闆娘親自出馬了。”</p>
肖建國平時對公司的勞動紀律抓得很緊，他認爲遲到早退的員工缺乏最基本的規矩意識，工作的熱情和積極性不高，這樣的人是做不好工作的，也是不堪大任的。</p>
董理平時是很遵守規則的，但最近已經連續遲到了幾次，應該還是受那件事情的影響。想到昨天她躲在樓梯間哭泣，他一陣心疼。</p>
成年人跟孩子可不一樣，他們已經不輕易流淚了，再多的委屈與難過，再多的傷害，都只是咬緊牙關默默消化，默默療傷。</p>
唯有在親近的人面前，他們纔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成年人可親近的人，細數起來其實寥寥無幾。</p>
在董理的心裏，自己算得上一個可親近的人嗎？昨天他們在一起待了很久，她沒有迴避他，她說了很多平時可能不會說的話，他認爲他們的關係已經近了一步。</p>
他鼓起勇氣問，父母一句話就把他給釘在了牆上，他們說：我們同意你跟她結婚，你現在就去求婚，她能嫁給你嗎？</p>
她當然不能。</p>
羊旭再說不出話來。這也是他不能跟朋友傾訴的原因。他不願意別人用道德那一套來給他的傷口撒鹽，也不希望他們戴上有色眼鏡去看董理。</p>
他對他們的未來是有過設想的，在他所有的想象裏，他都不希望任何人對他們指手畫腳。</p>
他自己可以承受，但是他不願意讓董理也去承受。她看似堅強，卻柔弱得像一根草，風雨大一點，她就有可能連根拔起。</p>
沒有人可以傾訴，但就是有人願意傾聽又如何，他需要的是她，從來都只是她。她說分手吧，將他那些對於未來美好的設想全部給擊了個粉碎。</p>
她說分手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呢？是堅決還是痛苦？放下電話後，她能否找到可以傾訴的人，她會不會在好朋友的安慰裏將他的名字一提再提？</p>
羊旭心亂如麻，他關上辦公室的門，將同事的歡聲笑語全關在外面。他需要安靜，然而就是一個人呆着，他也聽見千軍萬馬踏過心上的聲音。</p>
他給她打電話，她不接。他字斟句酌地發了短信，她不回。她就像他說過的瞧不上的那些人一樣，膽小逃避鴕鳥主義。</p>
也許她正在哭，就像那年他發現她躲在樓梯間哭一樣。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頭快埋進膝蓋裏，而眼淚紛紛，不久就會將樓梯上積累的灰塵洇出一朵又一朵花。</p>
他持續不斷的發信息打電話，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夠做什麼。他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爲力。</p>
距離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當你愛的人在哭的時候，你不能將她攬入懷裏。當她說要離開你的時候，你只能感覺她離你越來越遠，卻連她的背影都看不見。</p>
只要她還沒有將他拉黑，他就會繼續打電話發短信。她不是鐵石心腸，他知道。</p>
董理確實不是鐵石心腸，當手機顯示未接電話有38通的時候，她還是給羊旭回了電話。</p>
羊旭看到董理的來電，心上的千軍萬馬瞬間消失無蹤。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聽到心臟“咚咚咚”地跳動聲。</p>
“喂，”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沙啞，“我。”</p>
“嗯，我，”董理的聲音低沉，“你打了很多電話。”</p>
“我還發了很多信息，你都沒有回。”他振作起來，“你不方便是吧？”</p>
“不是，我是覺得還是不接好一點。我說了那個，”董理艱難地吐出那兩個字，“分手。”</p>
“我沒有同意。我不同意。”羊旭說。那些千軍萬馬又回來了，重重地踏在他的心上。</p>
董理沉默了一會。</p>
“羊旭，你知道嗎，我不夠勇敢，我很膽小，我害怕那種隨時會失去的感覺，我害怕那種拼盡全力到最後還是兩手空空的感覺。”</p>
一定是有一匹馬蹄上有刺，嘩啦一聲，心臟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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